“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的外公、外婆,二姨還有舅舅曾到我家裏吵鬧,說是我爸害死母親,要求我爸做出解釋並賠償。”
女兒去世,娘家人到夫家吵鬧的事情並不少見,或許是因為顧家人認為顧煙的死蹊蹺,又或者有別樣的原因,比如……張良生很有錢!
“在長達三個月的拉鋸戰裏,我的家裏雞飛狗跳,那段時間我甚至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有時候好不容易睡著,會突然的吵鬧聲吵醒,又或者被噩夢驚醒。總之在那近一百個日日夜夜,我備受煎熬,我爸也一直處在極度痛苦和自責中。”
“你媽是意外墜樓而亡?”
“對,當時為我媽布置畫展的員工說是我母親意外墜樓,當時我爸在上班,這件事原本和我爸無關,但是我外公他們,卻強行將我媽的死怪罪在我爸身上,他們說,當時如果我爸寸步不離地陪著我媽,我媽就不會墜樓!”
張曼辭的聲音越漸低沉,隱約帶著幾許顫音。
雖然沙立早就知道了這些,但從張曼辭嘴裏說出,又是另一番的感覺。
“最終,我爸不堪其擾,選擇妥協,給了外公三百萬,才將此事平息。”張曼辭有片刻的猶豫,再道:“這筆錢怎麼分的,我並不知道,事情發生後的這些年裏,我們張家和外公家完全像仇人一樣,再未走動過,就連前段時間我爸去世,外公那邊也沒有一個人到場,更是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沙立聽著張曼辭講完,忽然問道:“你恨他們嗎?”
張曼辭抬頭看沙立。
恨嗎?
張曼辭自問。
恨!
但是,同樣的,也有愛,因為那是母親的家人,和她有著難以割舍的親情。
就像張巧萍,雖然張曼辭以為張良生的死對他們一家恨之入骨,但是如果有一天張巧萍跪在自己麵前,自己手裏有一把刀,隻要插入張巧萍的胸口,就能替父親報仇,她恐也下不去手。
這一點,沙立很明白,因為張曼辭太善良了,真正的善良,而非聖母。
讓她下不去手的是親情的拉扯,如果仇人換做旁人,她絕不對手下留情!
“今天太晚了,你先洗漱,睡一覺,明天醒來又是新的一天!”沙立從椅子上站起來,朝門口走去,沒走幾步,傳來張曼辭的聲音:“沙立,謝謝你!”
沙立隻微微停頓了一會,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徑直離開。
離開張曼辭的房間,沙立沒有回自己臥室,而是下樓,去到客房。
顧卯的房間裏,隱約傳來對話聲……
“媽,你怎麼回事,為什麼要答應簽什麼收據?這樣一來以後這三十萬豈不是必須得還?”顧楚睿的聲音,帶著一些無法理解的憤怒。
“還什麼還?”王佳玲輕輕拽了顧楚睿一把,道:“就算他有借條有怎麼樣?他如果讓我們還,我們直接說沒錢,難道他敢強製我們還不成?到時候要是他敢強製對我做什麼,我直接報警抓他們,看到時候誰丟人。”
王佳玲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不還這筆錢,在她看來錢雖然是沙立給的,但肯定是張曼辭的錢,侄女孝敬自己親生舅舅、舅媽點錢有什麼問題?
“反正我告訴你們,這筆錢現在已經打進了我們的賬戶,就是我們的,說什麼都不會拿出去……”
王佳玲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話未講完,門上傳來‘叩叩’的聲響,王佳玲猛一個機靈,完全沒想想到這個時候還會有人來敲門,頓時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
“誰……誰啊!”王佳玲盯著門,結結巴巴的問。
“是我,沙立!”
王佳玲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她並不確定自己剛才的話有沒有被沙立聽見,如果聽見了,他會不會現在就讓自己把三十萬還給他?
王佳玲看向顧卯,顧卯皺著眉頭,和她有相似的想法。
“我……我們已經睡了,你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王佳玲道。
“你們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們還錢的,是來給你們送錢的……”
“送錢?”
王佳玲疑惑地看一眼顧卯,短暫的猶豫之後,顧卯走上前將門打開。
沙立站在門口,手裏就舉著手機,“我剛才往你們的卡裏轉了十萬塊,你們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