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排山倒海襲來。
設想過千百遍，不希望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海有容跟武夫子說明過個中風險，對方笑說著沒關係。
共事多年，又先他一步。
“我該很肯定的說不是你殺的。可是，我怕了，還是要問，是不是你下的殺手？”
就算是敵人，忠肝義膽的曹慶也是值得被尊敬的人，進了聽風望海樓，夜未明更沒理由對他出手。
海有容怕，怕自己的自以為是害了武夫子，害了鬆先生。
“天機閣。”
最簡答的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聞言，海有容鬆了一口氣。
“我求你了，放過師兄吧，他已經是個沒有武功的廢人，不構成威脅的！”
鬆先生神態焦急，想要下跪的時候，一團血霧將他托住。
“他比你看得透徹。”
沒有允諾，因為，做不到。
“師兄，答應我，不準替我報仇，不準與夜族、屍傀宗為敵。”
嚴肅的口吻，一如從前的他，認真的時候，最是果決。
“我……”
鬆先生強忍著淚水，哽咽無語。
“答應我，師兄！”
“是……”
痛苦的承諾。
但是，也是海有容贈與鬆先生的救命符。
“身在江湖，有威脅的人，不光是那些武力超群的人，足不出戶，也能運籌帷幄的大智謀者，更加危險。你家府主，恰好，就是這類人，聰明的人。”
這就是海有容不得不死的原因。
“值得嗎？身為主帥的你，也拿來當誘餌。”
身受重傷，瀕死時刻仍能冷靜的做好清除後換的收尾工作，海有容認為，死亡，應該也隻是夜未明嚴密布局之中的其中一環。
他必定留有後手。
縱使機關算盡，死了，也就無能為力，身為變數的自己就必須拔出，以免日後影響到原定的計劃。
“你認為夜某的實力如何？”
對方眼神很明亮，該懂的都懂了，夜未明有種惺惺相惜的愉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其他問題。
“身負兩種絕頂邪功，同時練到登峰造極，一等一的絕世高手，當之無愧的魔道梟雄。”
海有容發自內心的讚譽。
“那你認為，肉體凡軀，真能承受得住，練就無上邪功？”
問題一出，所有的謎底也同時解開了。
寬慰的笑，是如釋重負，是一種解脫。
原來如此！
不光是海有容，連鬆先生也聽出個話中之話。
夜未明的身體本就出了極為嚴重的問題，無藥可醫，不久人世。
“夜某體內，長了無法根治的毒瘤。好友五邪曾經替我動手術割掉了肉瘤，隻是，一旦重新運轉邪功，肉瘤又會再度長出。最初的治療階段，假如夜某能夠舍棄一身功力，說不定就能安然無恙。可惜，夜某做不到。擔子，太重了，放不下，也不願意讓其他人去承擔。”
夜族水深火熱，阿姐，小舞，屍傀宗，他的那些弟子們，全部也承受了很多。
夜未明隻恨不能抗下一切，獨自麵對。
“師兄，再答應我一個請求，可以嗎？”
海有容誠信懇求。
鬆先生咬著唇，淚流滿麵猛點頭。
“你離開吧，改頭換麵，歸隱山林。千萬記住，不要回去百世醫會，不要去神捕府，也不要去聽風望海樓，遠離三教，不要信任四大家族。”
“夜宗主的時間不多了，我想多陪他聊一會。”
最後的叮囑，最後的交流。
相見恨晚的人，注定不能成為朋友的人。
兩刻鍾後，百川武府發生巨大爆炸。
聲勢浩蕩，神捕府術法探查，尋不到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