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打胎(1 / 1)

不敢多想,甚至連短信都沒來得及給王雲若發。我就放開他,然後壓抑著奔跑的欲望快步穿過人群,匆匆離場。

林南陽也沒有追上來。

我不得不記起大半年前遭受的噩夢,疼痛啊,背叛啊,還有掙紮。蘇浩就像是我的噩夢一樣,我畏懼著,但我卻恨不得狠狠撕碎他。

這次舞會嚇得我好幾天不敢出門。為什麼蘇浩會在這裏?他發現了我還沒死??他還不會不會來追殺我?!

我不敢想,又很想回家,回到南方。我真是怕極了這樣的生活,但是又不甘心啊、

最後還是忍不住給昌生打了電話,哪知道那邊卻是無人接聽。

王雲若輕蔑的笑起來:“他會不會不想負責跑了吧?”

我拚命的搖頭,她隻是用手覆上我的小腹:“他不來的話,你怎麼決定這個孩子?”

我埋著腦袋,她依靠在我身上說:“你要是想繼續在道上混,我當然可以幫你。你要想找個地方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我也可以幫襯你。”

“你想好了就告訴我,這個可是決定命運的事了。”

我承認那一刻我動搖了,我厭煩了整日打打殺殺的生活,我想安定下來,不去想什麼複仇,不用出入各類討厭的場合,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好。

我終於明白了林南陽當初說的,希望我過一個平平凡凡女孩兒的生活。因為這才能夠幸福啊,這樣才能安定下來。

但是,過了整整兩個月,昌生都沒有來找我。

我曾經一度認為他是找不著我,每天去原來的租房等。可是事實就是這樣,我的小腹越來越大,而那安定下來的願望也越來越渺茫。

昌生的電話終於在快下雪的日子裏被接通,可是那邊隻是傳來一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還有昌生沉重的喘息。

我掛了電話,又給王雲若發了條短信。

“陪我去人流吧。”我說。

我早就麻木的神經終於被刺痛了啊。喉嚨很哽咽,我看著鏡子裏的我眼圈一點點泛紅,卻始終掉不下一滴眼淚。

微微隆起的小腹這時候竟然猛然變成了一個傷害的標誌,我覆上,好像真的感覺到有一個小生命在身體裏。

我從沒想過我林北月也有今天這般脆弱的時候。

脆弱到我自己都憐憫自己。

就連躺上手術台,我也沒有掉一滴眼淚。隻覺得冰冷的器械進入我的身體,我感覺我的孩子在哭嚎,在指責我。但是我沒辦法,狠狠的戰栗,疼痛連麻藥都遮蔽不了。

死死咬著唇,我感覺鐵鏽味兒在口腔裏蔓延。窗外的雪下得很大,慘白的毫無生機。

王雲若坐在我的身旁,緊緊的握著我的手。我還沒哭,她已然掉下淚來。她說阿九你哭吧,阿九你這樣真的會很難受啊。

又算的了什麼呢。我咧著嘴看她,隻覺得下身的疼痛讓我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我根本就不害怕任何事啊,我怎麼會哭呢。

當孩子的最後一點肢體被清理出我的身體,我才看見手術盤上血糊糊的一片。

那是我的骨血啊。

王雲若扶著我出門,我毫無力氣的搭在她身上。外麵很冷,卻有一個人站在診所門前的樹下。穿著單薄的衣服,靜靜的凝視我。

他濕漉漉的眼睛看起來太熟悉了,他衝上前來狠狠的攬我入懷。

“北月”

我嗚哇的終於哭了出來。

過了這麼久,我終於能夠哭出來。許慕的出現像當初在雨夜裏那樣及時,他將我狠狠擁抱著,我依靠在他的胸口隻覺得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痛苦,眼淚開了閘似的湧出來,將身體僅剩的熱量都散發了。

“許慕”

我不知覺得開口叫他,好久沒有說話的我連音調都變得怪怪的。又嚎哭著,驚飛了樹梢上的三兩隻麻雀。雪早就下了一地,侵在雪地裏的單鞋進了雪水,我冷得發顫,哭腔都變得顫抖起來。

他摸了摸我的臉,用手來擦我的眼淚。笨拙的像傻子一樣,手足無措的,一次又一次的抹我的眼淚。他歎著氣反複的說,反複的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才好”

甚至最後脫下了單薄的外套披在我身上,連帶著一起將我打橫抱起。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略有些瘦弱的男孩兒了,逐漸變得成熟,嘴唇上麵還有些青澀的剛剛冒出來的柔軟的胡茬。他沉默的抱著我,又抬頭看了看漫天的雪。

他說:“北月,你看,這邊的雪可真好看。”

我就順著他的話抬頭看,恰好有一片雪花落在我的額上,疏而就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