倀鬼背著沐槿子和李淳風一起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客店。
客店老板也是個熱情人,而且最近客人也不多,就幫他們把人扶上了樓。
李淳風也向老板說希望要一碗他兒子的尿,說是師兄犯了病,煎藥的話要用童子尿做引子。老板也欣然答應,說等孩子有尿了便接一碗來。
趁著等老板的空檔,李淳風鞋也不脫的躺在床上。旁邊躺著昏睡中的兩人。
倀鬼也早早從渭桓子的身體裏出來,站在房間裏的角落裏。
“你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到現在為止有太多的未知了。
“道長你先不慌,我慢慢說。”
倀鬼朝他走了幾步,怯怯地站著。
“十幾天前,那隻蠱雕就平白無故的出現在林子裏了,而且不止是那隻蠱雕,還有許多其他的妖精和怪獸。好像是從山裏的一個大口子裏出來的。”
“大口子?怎麼回事?”
“半年前山裏發生了一次地動,接著便在山坳處裂開了一條很長很長的口子,也不知道下麵是什麼,反正就沒日沒夜地往外吹著風,感覺好像是和哪裏是相通的。”
“那它們是從那個口子裏出來的?”
“應該是,因為這種小地方是不會有這種異域的妖怪的。”
“那蠱雕把虎精吃了之後呢?”
“吃掉之後,我就成了它的倀鬼。但說來也很奇怪,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它就不再吃其他的妖怪或者人,而是要我每日都為它找尋道長你的下落。”
“找我?”
“嗯!好像其他的妖都在找你。”
“我有什麼特別的嗎?”
“不知道。”
“那你算是找到我了嗎?”
“嗯,確切地說並不是,其實是山神爺告訴我的。”
“山神?”
“三天前,我在野外遊蕩的時候,被山神給叫了去。山神爺告訴我今天道長你會到這裏來,讓我把蠱雕引過來。”
“把它引來?”
“嗯,說是因為今晚是蠱雕的天劫,會命喪於此。然後讓我在子時的時候站在客店窗下,往上喊‘道長救我’,而且必須得把你給引出來!”
“它的天劫為什麼要把我牽扯進來!”
“我也不知道,而且我看見你伸出頭來的時候,一道閃電竟向你劈了過來。我還在想雷神爺是不是搞錯了!怎麼劈了你呢?”
“劈了我······山神讓你把蠱雕引來,難道其實是想讓它把天雷引來,然後······對對對,雷神說過他不能出雷澤,所以隻能靠天雷找到我!”
李淳風在一旁盯著地麵,自言自語地說著。倀鬼也一臉的若有所思。
“後來道長你突然不見了之後,你的兩個師兄在客店下麵找了半天。後來沒了辦法才進的林子。”
“哦~”
“但是說來也奇怪。”
李淳風下意識地看著倀鬼。
“他們進到林子之後,蠱雕就打算用他們的軀體,到時候方便把你騙了好‘吃’你。但當它去蠱惑他們的時候,兩位道長好像並不知道逃跑或者反抗。隻是直直地站在那裏,像是在等著一樣!”
“嗯?什麼意思。”
“我也隻是遠遠在一旁看著,可能看花了也不一定。不如等會兒他們醒來,你問問他們吧。”
正在說著,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李淳風朝倀鬼使了使眼色,倀鬼便隱了身形,消失得不見了。
老板端了半碗童子尿來,還特意問了問道長的病情,說如果有必要,可以用廚房裏的灶和藥罐。
李淳風謝了謝老板的好意,說了謝理由便把老板糊弄了過去。
“道長,隻需要幾滴滴在印堂、素髎、兌端和承漿四個穴位上就可以了。”
倀鬼又現出身形,站在三人的旁邊。
李淳風拿起一支筷子,往碗裏蘸了蘸。小心地往渭桓子臉上的這幾個穴位點了點。
二人都“屏住呼吸”,眼巴巴地望著渭桓子,等著他清醒過來。
不過等了一會兒,什麼也沒發生。
於是李淳風又多蘸了幾次,幾乎把全臉都抹上了!
這一次渭桓子倒是起了反應,身子和臉都開始扭動起來。
不過倒不是醒來,而是開始“扭曲變形”了!
李淳風被嚇得直往身後躲,連叫喊都忘了。眼前原本熟悉的師兄在床上如同蛇蟲一般扭動,看著就讓人心生恐懼。
隨著一陣劇烈抖動之後,渭桓子的身子忽的一下子,竟朝著肚臍的位置“縮”了進去。
四肢和頭像是被吸進去了一樣,身子也開始變薄起來!
接著一陣白煙便從渭桓子的肚臍裏噴發出來,弄得滿屋子都是,倀鬼也被嚇得躲得遠遠去了。
李淳風也被眼前的白煙嚇了一跳,身子往後迅速的讓著,卻被地上的坐墊給絆住,倒在了地上。雙腳還奮力地向後蹬,手肘撐著地,在地上倒退著爬著。
不一會兒,白煙就布滿了整個屋子,伸手不見五指。
倀鬼倒是機靈,它用幾個分身,飛速地把所有的窗戶給打開,還把地上的李淳風給扶了起來。
不過卻把他給嚇了一跳。
過了一會兒,屋子裏的白煙才算消散得幹淨。
“你去看看,師兄怎麼樣了?”
李淳風對著旁邊的倀鬼說道。
倀鬼雖然也十分不情願,但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膽怯怯地走到了跟前,站得老遠的看了看。
卻發現床上的渭桓子不見了!
“道長,那個······那個,人不見了。”
李淳風先是不願相信,但倀鬼說得跟真的一樣,於是也大著膽子朝床邊走了過去。
“怎麼會?”
一邊走著一邊自言自語道。
果然到床邊,原本一個正常身材的成年男子竟然“憑空消失”了!
李淳風往床的四邊都看了看,接著直接趴在床上又找了找。
在被子的下麵,發現了一張符紙!可能是剛才窗外的風吹進去的。
他拿在手裏看了看。
“馭靈符!”
一種靠符紙的靈力幻化成人或物,為施法者所用的法術。相傳是戰國時的陰暗家鄒衍所創。
倀鬼也走了過來,小心地看了看。
“那如果這有馭靈符的話······”
說著,李淳風便跑向了渭桓子的包袱,三兩下就拆開了。
“果然如此!”
倀鬼也跟了過來,像是在旁邊看戲一般。
隻見李淳風的手裏拿著一個黃銅做的鈴鐺,閃著黃金一樣的顏色。鈴鐺的樣子和一般的也無二異,隻是裏麵掛著的不是銅舌,而是一縷毛發。
“難道是師兄的攝靈鐺?”
說著又朝沐槿子的包裹翻了翻,也翻出一個一摸一樣的。
“我說為什麼他們不告訴我下山的原因,原來他們根本就沒下山來!”
於是李淳風把桌上的那碗童子尿端了起來,順手全部倒在了沐槿子的身上。
接著跟剛才的情形一樣,沐槿子的肚臍裏也冒出了一陣白煙。不過這次他並未躲開,而是站在一旁得意的笑著。
“師父啊!我還是知道你的把戲了。”
倀鬼一臉的莫名其妙,雙眼看著李淳風,樣子好像是在期待一個解釋一樣。
“怎麼,你不明白嗎?”
李淳風看出了倀鬼的心思。
“他們啊,不是我的師兄,是我師父施咒幻化成的符靈而已。”
說著又把鈴鐺拿了起來。
“每個符靈都必須帶著這個鈴鐺,如果沒有的話,就不會有施咒者的意識和想法。就好像又變回了一張紙一樣,不過樣子還是原來的樣子。”
“所以當時他們進了林子裏,由於和鈴鐺離得太遠,沒了意識。所以才這麼容易被蠱雕給蠱惑了!”
倀鬼茅塞頓開地睜大了眼睛說道。
“應該是的。”
李淳風一邊說著,一邊扯出了鈴鐺裏的頭發。
“每個施咒者都必須把要變成的人或者動物的身體之物掛在鈴鐺的裏麵,所以這一縷應該是他們的頭發!”
“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師父會派兩個符靈來陪我!如果他們不能來送我,師父也可以明說啊!”
正說著的時候,倀鬼突然說了一句,還向桌上的包袱指了指。
“呃,好像包袱裏還有一封信。”
“怎麼剛才翻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呢?”
說著李淳風便把信封抽了出來,打開看了看。
信裏的內容大概就是,至元道長原本是派李淳風的兩個師兄來送他的,但是由於門中有急事,臨時才出此計策,為了不讓他覺得心有不安,所以並未把實情告訴他,希望他能諒解。
“想必師父覺得我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已經察覺出兩個師兄的異樣,而且可能已經到家了吧!沒想到才到山腳就露出馬腳了!”
李淳風對師父的如意算盤嘲笑一番,接著又說道。
“要不是用了童子尿,這法術還不能破呢!”
倀鬼看見李淳風如此得意,倒還顯得十分的歡喜。
“那我現在該拿你怎麼辦呢?”
李淳風轉念想了想,既然此間事情的經過原由都搞清楚了,那剩下的,就隻有這隻倀鬼了。
“道長,請饒了我!”
倀鬼聽見後撲通又跪了下去,連連拜了幾拜。
“好了好了,你呢也沒害我,而且還算幫了我個小忙。我也不是不講理的道士,幹脆就當我們沒見過,你自己走了吧!”
李淳風對著倀鬼揮了揮手,倀鬼也停止了磕頭。
“道長,我是倀鬼,沒有主人是不能獨活的!而且你把蠱雕給殺了,也算是我的主人,要不......”
“難道你是想跟著我?”
李淳風不可思議的看著倀鬼。
“我可是道士,你一個鬼魂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