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帙騫的修繕工作,即將收尾的時候,陸子宓的腿已經基本恢複,可以擺脫所有的輔助,自己隨性的滿院子散步了。
彼時,忘塵穀終於迎來了,眾人期待已久的那位靈武郡來的貴客。
“小姐……這樣……真的不會被人發現嗎?”青檸不確定的指了指頭上戴著的形狀詭異的雜草花環,一瞬不瞬的看著陸子宓的眼睛,試圖在她的眼中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個……”陸子宓一時語塞,她也不太確定裝扮成這個樣子,埋伏在進出忘塵穀的必經之路上,會不會被人發現。索性幹脆回避了青檸的疑問,顧左右而言他道:“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是姐妹,不是什麼主仆。你若再叫我‘小姐’,我就真得再也不理你了。”
陸子宓佯裝生氣,氣鼓鼓地偏過臉去,不再理睬青檸。
青檸不可思議的看著陸子宓紅撲撲的粉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成了吹彈可破的皮球,有些慌了神。
看來,小姐這次是真的生自己的氣了。
青檸急的眼含淚花低下頭去,不安的絞著自己的手指。她心裏比誰都清楚,打從一開始,陸子宓就沒有把她當下人看待過,始終視她為好朋友、親姊妹。
青檸何嚐不是呢?在她最落魄、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陸子宓無條件的信任她、不求回報的對她施與援手,於青檸而言是大恩。從那一刻起,陸子宓便是這個世上青檸唯一的掛牽了,視之為親人。即便為了陸子宓獻出生命,青檸也在所不惜。
但,青檸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別無他求,此生惟願心無旁騖的守護在陸子宓的身邊,護她安寧。然,她所經曆的那些人世險惡,讓她明白人心之叵測。生而為人難棄貪嗔念,所謂的親朋好友,一旦有了欲望,或是損害到了自身的利益,就會有離棄、背叛。所以,步調統一、目標一致的賢主忠仆才是她和陸子宓最好的歸宿。
青檸心中所想自是不能與陸子宓和盤托出的,卻又實在不忍陸子宓繼續生悶氣。思慮再三,青檸終於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來,獻寶似的湊到陸子宓的身邊,小聲道:“小……”
話音一落,就引來陸子宓的大白眼,青檸趕快改口道:“子宓!”
陸子宓轉怒為喜,脆生生的應了聲。
青檸趁熱打鐵,補充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貼身侍女,若是人前直呼你的閨名,別人會笑陸家沒有家教的,對老爺和你的名聲都不好。以後人前叫你‘小姐’,人後喚你閨名,總成了吧。”
瞧著青檸可憐巴巴的為難模樣,陸子宓明白,一時半會兒是拗不過青檸的死腦筋兒了。為今之計,也就隻能先點頭應承,以後再徐徐圖之了。
青檸悄悄地鬆了一口氣,還沒等氣喘勻,隻聽陸子宓低聲急促道:“快快快,低頭,低頭,別出聲,那邊有人來了。”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屏息凝氣,以最快的速度放低了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了灌木叢中。頭上戴著的雜草花環毫無違和感的同路邊的灌木叢融為一體,若不細看,還真發現不了那裏有人。
踏,踏,踏……
一行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陸子宓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率先從灌木叢中鑽出一顆小腦袋來,伸手將仍舊埋著頭的青檸給揪了出來,得意洋洋道:“你看,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吧。剛剛她們離咱們這麼近,都沒能發現咱們,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啊。”
青檸望了一眼在前麵轉角處消失不見的一行人,確定沒有人回過頭來看向她們這裏,才慢慢地接受了陸子宓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