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賽神醫扯著嗓子一聲連著一聲的叫“乖徒弟,乖徒弟……”,有恃無恐的向所有人炫耀,他靠自己的不懈努力,啃下了寧君澈這塊兒硬骨頭,將其收歸到自己的門下,自己榮升師尊之位。
麵對眾人似看猴戲一般好奇的打量,寧君澈有些頭疼。但是,誰叫自己一時糊塗,莫名其妙的一心軟,就那麼稀裏糊塗的答應了拜賽神醫為師的事兒呢。自己種的因,結出了果,不論酸甜都得自己嚐啊。
為了賽神醫的威信著想,寧君澈也隻得趁人不備暗自揉了揉太陽穴。隨即,朝著眾人淡淡一笑,以示默認,腳步迅速的“噔噔”的跑上樓去。
賽神醫喚得急,寧君澈走得急,樓梯上的匆匆一遇,誰也未曾放在心上,權當是一時的癔症、巧合罷了。
寧君澈前腳剛上樓,後腳就被賽神醫給圈禁在自己的身邊,強拉著他在藏書閣的頂樓,一呆就是一整天,不厭其煩的一卷卷的向寧君澈介紹他畢生收藏的傳世典籍。不為炫耀,隻為仔仔細細的將他的畢生財富,交托到唯一的愛徒寧君澈的手上。
賽神醫一個人喋喋不休,說得口沫橫飛,寧君澈卻被折磨得險些發瘋。借著賽神醫轉身取書的機會,忙不迭的朝著隱在暗處的暗衛使眼色,讓他想辦法解救自己。
然而,所有的暗示,皆毫無意外的石沉大海,沒了回訊。
寧君澈悔不當初。若當時便知曉賽神醫如此的婆媽、囉嗦,他絕對不會一時頭腦發熱,衝動之下接受了賽神醫的提議,沒病裝病巴巴的跑到這個與世隔絕的破地方來,白白的受這份兒洋罪。
世上若有後悔藥,寧君澈一定第一個吃。
賽神醫即便已經說得口幹舌燥,但是一見到麵前虛心受教(內心早已瀕臨崩潰)的寧君澈,便頓覺精氣神飽滿,毫無倦怠之感了。複又,操著沙啞的嗓音,興致勃勃的繼續投入到“傳道受業解惑”的大業中去。
福伯神色焦急的拄著拐,一邁一挪的跑到了頂樓來,幾句“穀主,大事不好啦”一連叫下來,立即引起賽神醫的注意力,順便解救了苦不堪言的寧君澈。
“這是出了何事?”見福伯如此慌張,賽神醫也不敢有所含糊。
“陸家父女和青檸三人,趁著下麵的人都聚集在藏書閣,悄悄地留書而去,現如今恐怕已不知所蹤了。都是我沒用,疏忽了……”福伯自責的拿著拐杖狠狠地敲擊著地麵。
“什麼?”賽神醫氣呼呼的一把奪過福伯手中的信封,暴力的撕扯開來,取出裏麵折疊得整整齊齊、還帶著一縷縷幽香的信紙,快速的展開閱讀起來。
不知信中究竟都寫了些什麼,竟能讓賽神醫從最初的薄怒轉為盛怒,又從盛怒轉為喜悅,再到狂笑不止。最後笑著笑著竟然潸然淚下,沉默著獨自離開。
賽神醫變化莫測的情緒轉換,引得寧君澈十分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封信,竟然會有如此之大的魔力,隻消一眼,便能讓賽神醫“精神失常”。
本著“非禮勿視”的君子風度,寧君澈隻十分無意的瞄了一眼。雖未看清信中所書為何,但憑借粗略看到的娟秀字體,他猜測此信必是傳聞中那位活潑靈動的陸大小姐所書。
一個短短數日內,便能獲得忘塵穀上上下下百餘口人喜愛的妙人兒,寫出這樣一封輕易調動賽神醫情緒的信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寧君澈在心中默默地感謝救他脫離苦海的陸大小姐。
忽的,一抹夾雜著淡淡幽香的、粉紅色的俏麗背影浮現在寧君澈的腦海,心房沒來由的窒息一痛,細密的汗珠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布滿了整個光潔的額頭。
刹那間,寧君澈所見的天地化為一片鴻蒙,耳畔的嘈雜變得悄無聲息。周身瞬間輕若浮雲,隨著若有似無的清風漫無目的的飄移,似是在追逐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