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君澈開得藥方著實有效,服藥不到一刻鍾,陸子宓便悠悠轉醒。
青檸和青橙喜憂參半,喜的是陸子宓終是救了回來,憂得是身為此次意外的的罪魁禍首,實在是無顏再麵對陸子宓。
每每思及,陸子宓險些永遠沉浸在睡夢之中,無知無覺,半死不活的活著,直至生命力耗盡的那一刻。青檸和青橙便不由得脊背生寒,後怕不已。對陸子的愧疚之心,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她們。
是以,不待陸子宓完全行過神兒來,二人便第一時間雙雙跪在了陸子宓的榻邊,向她坦誠了二人行事不當之舉。平鋪直敘,言簡意賅,字裏行間卻飽含著深深的歉意。
一連睡了許久,陸子宓渾身上下疲乏得很,頭腦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一陣陣的泛著迷糊。雙眼迷離,似聽未聽的,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陸子宓越是平靜無波,青檸和青橙越是忐忑不安。似受氣的小媳婦般,一前一後的倒騰著膝蓋,往陸子宓的身邊湊了湊,低眉順眼,哽咽道:“奴婢肆意妄為,有錯在先,要打要罰悉聽小姐發落。”
陸子宓此前雖然昏睡著,但也並非全無知覺,偶爾也會清醒上一時半會兒。雖然眼不能睜,口不能言,渾身僵硬動彈不得。但或多或少的,聽上那麼幾耳朵二人的對話還是不成問題的。
根絕二人守在榻邊哭哭啼啼地提到的隻言片語,結合昏迷前所知所聞,陸子宓便已將事情的始末猜出得八九不離十了。
陸子宓是既好氣,又好笑。
在她倒下徹底的失去意識之前,還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心裏麵還盤算待醒來後,定要狠狠的懲處給她使絆子的二人一頓不可,以消解她心頭的熊熊怒火。
然而,在睡夢中飽受二人哭哭啼啼、喋喋不休的哭訴之後,強撐著要懲治二人的心,又被眼淚給泡軟了。歸根結底,二人也是為著她的身體康健著想,實在勸解不下,才迫不得已的出此下策。
誰又能承想,會好心辦了壞事呢?
就在二人忐忑不安的等著陸子宓發落的時候,榻上一臉嚴肅,氣惱不已的陸子宓,卻忽地再也繃不住輕笑出聲,且一發不可收拾,笑聲漸漸地大了起來,完全的沒有形象可言。
這是怎的了?莫不是小姐被她們兩個蠢東西給氣急了,所以才會這般情緒失控。
陸子宓鮮少情緒這般大起大落,直笑得青檸和青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毛骨悚然的大眼瞪著小眼,弱弱地勸著,“小姐,身子要緊,莫要為了我等不相幹的人動了肝火,傷了元氣……”字字句句皆是一心為了陸子宓著想。
陸子宓笑得越發歡脫了。許是用力過猛,竟然控製不知一下子劇烈的咳了起來。嚇得青檸和青橙顧不上負荊請罪,霍得站了起來,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撫背順氣,才得以讓陸子宓的咳喘平息下來。
事情告一段落,二人又乖乖地跪了回去。
看來不懲戒二人一番,她們自己心裏那道坎兒是過不去了。
看透了這一層,陸子宓也不是拖拉的人,當機立斷,賞了每人各十個手板。並撂下了狠話,若有再犯逐出家門,嚴懲不貸。
即是以此為戒,又悄無聲息地解了二人的心結,助她們邁過了心中的那道坎兒。
誠然,陸子宓親自掌刑,看似嚴厲不留情麵。說到底,左不過也就是做做樣子,並沒有真得把她們怎麼樣。
她才不傻呢,她的身邊就這麼兩個丫頭,真得懲治了她兩,誰來陪她玩鬧、解悶啊。
陸子宓醒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主院那邊。
今日劉錡事忙不在府中,寧君澈自己又有傷在身下不得床,身邊暫無可用之人,但又一心牽掛著陸子宓的情況,一時間焦急不已。
月痕看在眼中,了然於胸。自那日寧君澈向他敞開心扉,袒露真心,堅定的表明了他對陸子宓的態度之後,月痕似乎一夜之間便開了竅,對陸子宓的態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既是主子自己選擇的,打定了主意要一輩子放在心上的人。那他除了祝福和尊重,便是要像保護主子一般不惜一切代價的護她周全。
因為,唯有陸子宓健健康康、百歲無憂,他家主子才能存活於世,完成未完的雄圖霸業。
“主子,月痕願代為前往,探望陸小姐。”月痕又覺此言不妥,毫無信服度,複又誠意昭昭痛心疾首道:“月痕自知先前無知,行差踏錯險些釀成不可挽回的大禍,著實無言苟活於世。但,貪戀這人間繁華,現已誠心悔過,還請主子給月痕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月痕是否誠心悔過,寧君澈看得清楚明白。
但是他終究是傷陸子宓在先,此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已屬法外開恩。又怎可這般輕易的放過他呢?心中有了盤算,故作氣惱,不欲理會他,視線快速從他的身上略過,似看他一眼都嫌惡無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