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風雪初霽(1 / 2)

風雪初霽,日上三竿,月痕並著青檸借著送飯的由頭,又有劉錡和青橙在賽神醫跟前打掩護,才蒙混過關偷溜了過來。美美的睡了一覺的陸子宓,這才被外麵噗通噗通,不知是誰腳下不穩接連摔跤的巨大響動給驚醒了。

那聲響,一聲接著一聲的。光是聽著,就讓人不覺得想去揉揉自己的屁股。

陸子宓甫一一睜眼,赫然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了榻上,非但如此,身子竟然還與寧君澈緊緊地依偎在一處,身上蓋得是他的錦被。而寧君澈的身上,此刻除了看起來還算厚實的紗布,根本就無一物可以禦寒。因為他隻能趴著,手腳活動又不便,隻能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瑟縮著,下意識的盡量往她這邊靠。

昨夜雖累極,但我記得自己明明是伏在榻邊睡得啊,怎就跑到榻上來了呢?

二人幾乎想破了腦袋,陸子宓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環顧四周,僅她與寧君澈二人。寧君澈重傷在身,什麼時候醒來都不一定呢,哪有可能悄無聲息地把她給弄到榻上去!百思不得其解,又無跡可尋的情況下,陸子宓不得不承認她最不想承認的一個事實:是她自己夢遊,跑上榻的。

嘴上嚷嚷著,“對不起,對不起,純屬無心之失,莫公子多多見諒,萬望體恤。”;心裏麵則哀嚎著,“丟人啊!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竟然……造孽呀!”倏地,一股勁兒坐起身來。速度之快,引得一陣眩暈。

門外青檸和月痕的聲響越來越接近了,陸子宓也顧不上頭還暈不暈的了,以迅雷之勢利落的翻身下榻,反手一勾將錦被蓋回到寧君澈尤顯清涼的身上。

又不放心的掀開錦被自上而下,從左到右的查看了一番,直至確定自己不太安分的睡姿並未對寧君澈造成任何傷害,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深呼一口氣,正欲去開門,又覺不妥。索性,徑直坐回到了榻邊的椅子上,雙手自然而然地伏在榻邊,頭輕輕地枕在上麵做假寐狀。

殊不知,她低下頭去的那一瞬,正有一雙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長,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險些被她的小頑皮給撩撥得破了功,放聲大笑。幸好,房門及時開啟,才得以穩定住了局麵。

許是下了一夜的雪,木質的門軸和門槽返了潮,相互摩擦發出來的聲響,竟是尤為的沉悶、綿長。這般猶如悶雷的響動之下,陸子宓若是再繼續裝睡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誰呀,一大清早的擾人清夢,還讓不讓人消停一會兒啦?”陸子宓煞有介事的不耐煩地嚷嚷著,直起身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轉過頭去,睡眼朦朧的望向門口處。

“我的乖乖喲!這才一夜未見,小姐你是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呀,竟然憔悴成了這般模樣?”

房門一開,青檸的視線便落在了陸子宓的身上。別的沒瞧見,隻瞧見了她臉上的倦容,頓時心疼不已。哪還顧得上攙扶身邊摔得一瘸一拐的月痕啊?兩手一撒,也不管月痕自己能不能站穩。就連身後傳來月痕殺豬似的哀嚎聲,也權當沒有聽見,不由分說的跑上前去,拉起陸子宓從頭到腳地好一番查看。

“嘶!”被青檸這般熱切的關心一番,渾身骨節錯位般的酸疼感驀然襲來。這還算是輕的,最令陸子宓難以忍受的,是手掌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灼痛感。

“哎呀,怎麼傷成這樣啦?”青檸捧著陸子宓的右手,看著掌心邊緣密布的一個個溜溜圓、極為醒目的碩大水泡,眼淚似開了閘的洪水般洶湧而出。哭得稀裏嘩啦,痛徹心扉,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陸子宓是斷然不會讓青檸扯著嗓子繼續哭嚎下去的。一則,青檸正處在變聲末期,一不小心傷了嗓子,以後她就聽不到這麼脆生生的聲音了。二則,若是擾了寧君澈靜養,延誤他傷勢恢複,那就得不償失了。故而,隻得耐著性子勸著。

“快別哭了,怪丟人的。不過是一不小心,受了一點兒小傷而已,無礙的。一會兒我自己上些藥,過些日子就能完好如初了。原來又不是沒有這般傷過,別一副沒見識的模樣,大驚小怪的。”其實直到此時,陸子宓才終於回想起來,自己究竟是何時,在何地,如何負的傷。

陸子宓潛意識裏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關心則亂,才會心不在焉,燙傷了自己。便隻能默認是自己蠢笨如斯,一點兒小事兒都做不好。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陸子宓的一句話,一下子引得青檸憶起了陸府後宅裏,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

青檸清楚地記得,那一日,天空飄著鵝毛大雪,幸好無風,才沒有冷得舒不出手去。雪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白得耀目,甚是惹人憐愛。她和陸子宓一時玩心大起,趁著大雪封路四下無人,跑到了院裏子撒了歡兒的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