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大半個冬天,悠然居皆被陸子宓和寧君澈的甜蜜日常給填滿了,或吟詩作對,或棋局對弈,或相持前行,或什麼也不做隻安靜的依偎在一處。隻要有他們二人在,就連索然無味的風景,都有了別樣的風采。
寧君澈背上的傷已經痊愈,因為有賽神醫的秘藥,所以並未留下任何疤痕。手臂上的傷也已經大好,因為陸子宓一直堅持幫他做康複訓練,剛一拆除夾板,就可以順暢的做些簡單的動作了。為此陸子宓高興了好幾日。
唯一讓陸子宓憂心不已的就是寧君澈骨折的右腿。
拆完了手臂上的夾板,陸子宓小心翼翼地將寧君澈右腿上的夾板也拆了下來。前腳剛丟掉手裏的夾板,後腳就迫不及待的攙扶著寧君澈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莫塵,咱們試著走上兩步可好?”陸子宓心中裝著滿腹的憂思,一顆心似水上的浮萍,七上八下漂泊無依。未免增加寧君澈的心理負擔,麵上卻是絲毫不顯,唯有欣喜不已的神色。
寧君澈不露聲色的將陸子宓細微的小動作收入眼底,早已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微微一笑衝著她點了點頭。
寧君澈嚐試著讓右腳微微施力,十指緊扣,借著陸子宓的勢磕磕絆絆地走了一小段距離,汗水立即布滿額頭浸濕衣衫。寧君澈身形微晃,若非陸子宓及時出手險些栽倒在地。
“莫塵,別逞強,咱們不走了,坐下來休息一下吧。”陸子宓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臉色煞白,後怕不已的一把抱住寧君澈的腰肢,低低的呢喃著。
腰間一緊,一股暖流竄上了寧君澈的心頭,蔓延到四肢百骸。這還是陸子宓第一次主動投懷送抱,顯得尤為享受,眼角眉梢皆是寵溺。抬起手來想要像原來一樣揉揉她的發頂,眸光一閃,倏地收回了即將碰觸到發絲的手。醞釀了一下情緒,異常低落道:“宓兒,若是今後我成了跛子,你……”會嫌棄我嗎?
話未說完,陸子宓的食指便急急地抵上了寧君澈的唇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一雙似水明眸一錯不錯的直視著寧君澈的雙眼,一字一頓堅定道:“不論你今後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賴定你了。若你真的跛了,那我便做你的拐杖,跟著你一起走遍這世間的大好河山。”你不介意我複雜詭異的過去,我又怎會介意因我而傷的你呢。
陸子宓之所以說得雲淡風輕,是因為她看中的是寧君澈這個人,的確並不在意他是否身有殘疾。但是,她內心深處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安然接受寧君澈因她之故,而身負傷殘。像寧君澈這般芝蘭玉樹、風流倜儻舉世無上的翩翩佳公子,值得擁有更為完美的人生。
若是,寧君澈的腿真得跛了,恐怕陸子宓非得內疚一輩子。此事成為了壓在陸子宓心上的一顆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寧君澈作為當事人,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瞧著陸子宓憂心不已的模樣,有些愧疚的回望著她,雙手輕輕地捧起她的臉頰,“宓兒,你相信好人會有好報嗎?”
在這個世間,好人真的會有好報嗎?陸帙騫窮極一生樂善好施,最後卻落得個莫名殞命的下場;佟硯一輩子都在與人為善,卻平白的成了劍下亡魂……諸如此類,陸子宓見得多了,已從最初的憤憤不平變得麻木了。
陸子宓不知道在這個世間,好人是否真得就有好報。但是,對上寧君澈期待的眼神,她還是違心的選擇頷首認同。
“這個世上確實存在許多的缺憾和不公,但是當它對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同時也給你開了一扇窗。我相信,好人終究會有好報的,隻不過是報償的方式不盡相同罷了。”寧君澈之言,輕而易舉的觸動了陸子宓的心弦。她的眼中釋放出驚詫的光芒,就連鬱結在她心中許久的心結都得以舒緩。
“老天爺把你送到我的身邊來,就是最好的證明。我這麼好的人,老天爺又怎麼可能忍心,讓我變成跛子呢!”陸子宓就靜靜地看著寧君澈一本正經的自賣自誇,談笑間緊張的情緒也有了緩解。
“宓兒,我現在隻是在輪椅上坐得太久了,有些忘記腳踏實地的感覺了,一時間還不太適應而已。日後還得辛苦你做我的拐杖,陪著我一起勤加練習。假以時日,肯定可以恢複如初,到時帶著你一起飛簷走壁,看遍世間繁華。”
傷筋動骨一百天,恢複如初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聽了寧君澈的解釋,陸子宓的心瞬間變得通透明白。
“我休息好了,咱們再走一會兒吧。”言罷,寧君澈自然而然的攬過了陸子宓的肩頭,借著鍛煉的由頭,光明正大的與她親密接觸。陸子宓未作他想,隻一心一意小心的攙扶著寧君澈,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