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山坡是偶然發現他的眼神的。
楊忠厚帶起了新一輪的互相祝願,他說了“女士們先生們”之後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就又來了一句英語,可他把“Ladies and gentlemen”說成了“Lazies and gentlemen”,這樣“女士”就成了“懶的們”,而且有語法錯誤。
就有人忍俊不禁。
提山坡心想這英語你說不好或不能說那就甭說了唄,年紀這麼大了,何必出此奇醜。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抬了頭去看他,就發現了他的眼神,這種眼神提山坡極懂,因為提山坡是個男人並且善於分析男人。要是一個男人想把一個女人弄上床,就會冒出那樣的眼神。好比一隻狼見到了久違的獵物一般。這樣的男人,提山坡可是見的多了。
楊忠厚向楊家玉敬酒。
楊家玉說,我不能再喝了,你們請便吧,我這兒多謝楊老師了。
楊忠厚說,哎,我們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你姓楊,我也姓楊,300年前沒準就是一家人呢!(提山坡心想,也許是鄰居也未可知。)在無錫相遇是我們的緣分,來,我們連幹三杯!你比我年小,你先喝吧!
楊家玉無奈,隻好重新端起酒杯,那麼我喝一杯,楊老師你也喝一杯吧。
楊忠厚嘴上說好好,可他隻是拿起瓶子衝著手中的酒杯虛晃了一下,杯子裏根本沒有酒。
提山坡見了說,不行呀楊老師,你不能隻來“空手道”呀。
楊忠厚悻悻的說,我喝光這一杯,小楊要喝下第二杯。楊家玉說,楊老師,我實在不能再多喝了。
楊忠厚說,這不行呀小楊,我們哪能說話不算話呢,啊?
提山坡說,那好,我來替她喝吧。
楊忠厚說,這哪兒行,你一個爺們兒怎麼能代替她?
楊家玉說,楊老師,我們是一起來的,山坡喝就等於是我喝,就讓山坡替我喝好了。
哇嗨,她叫我“山坡”了!提山坡喜滋滋地想。
會議按照日程進行到第7天,會務組安排了一次參觀。去看蘇州的虎丘塔、黿頭渚、寒山寺。眾人齊聲呐喊叫好。吃罷飯,大家早早就擁在餐廳門口等車了。不知何故,戴了眼鏡的楊忠厚在遼河石油報的那個女編輯麵前走過來、走過去。而且邊走不時將腦袋扭回去看一眼。此時那女編輯正蹲坐在門前最低的一層台階上把玩剛分發下來的一瓶礦泉水,裙子撩到膝蓋處,又被兩條腿支成了喇叭形狀,可以盡現那大腿根部的景觀。不過裙子裏的景觀美則美矣,也不至於引得楊忠厚老先生如此忘情的流連呀。提山坡很是好奇,循著楊忠厚的視線一瞅,才知其中奧妙,天哪,原來這個女編輯裏麵沒有穿內褲呀。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居然還有身為女士而舍不得穿一條內褲的活寶!一直到那女編輯站起,楊忠厚才戀戀不舍地上了車。
提山坡把此事講給楊家玉,楊家玉笑得都要喘不過氣來了。提山坡注意到她的牙齒又白又整齊,透亮一樣的。
會議結束,提山坡和楊家玉兩個人基本混熟了。其實人與人之間也就那麼一層薄薄的窗棱紙,一捅就會破,男女之間尤其如此,人們大多數時候是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所以才會有彼此之間的距離。楊家玉本來計劃繞道上海,先回家看看父母再回東魯大學,得知提山坡還沒有坐過飛機,就取消了回家的計劃,拉了提山坡一起到上海去坐飛機。直飛濟南。看得出她是在努力使他們相處的時間盡可能延長一些。提山坡一來受著飛機的誘惑,二來被楊家玉的盛情所打動,也就猶豫著同意了。沒想到飛機抵達濟南上空時正趕上雷雨,無法降落,圍著機場盤旋了幾周之後便又返回上海了。仿佛是短短的一瞬,他們之間的距離成了0。兩個人心照不宣,在黃浦江畔的長城飯店開了房間。
我們洗個澡吧,楊家玉說,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提山坡說,要不,我們一起洗吧!
楊家玉愉快地笑了。事畢,餘熱未盡,兩人無限繾綣地纏繞在一起,隨便說著話。
你有……愛人麼?提山坡問了她一句。
楊家玉愣了一下,好像對這個問題不知該怎麼樣回答。提山坡以為不小心觸雷了,萬一這是楊家玉的什麼隱私豈不糟糕,正暗中後悔,楊家玉撫摩著他的頭發說話了。她說她的丈夫死去已經整整10年了,她的丈夫生前曾是東魯大學的黨委常委兼宣傳部長,沒想到年紀輕輕就患腦溢血死去……那時候她來石油城還不到一年。
這麼多年,提山坡說,就你一個人麼?
楊家玉苦笑,丈夫死後,一直獨身。
兩個人在一起住了三天。之後,楊家玉說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回家去陪父母一段時間,然後再回去。提山坡就先回石油城。
我會給你打電話的。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