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簷垂掛的琉璃燈籠晃晃蕩蕩,青焰或明或滅,隱隱漂浮出的淺黑煙霧透著一股陰鷙詭譎之感。場景一個變換,雕欄畫棟的鎏金飛簷驀然扭曲,四麵濃縮成了斷壁冷石。
“我主撒旦,是否立馬追擊?”
帕米爾雙手攤開,俯身請示。
“不必了,”撒旦狂狷拂開黑色長袍,偏睨摩尼,“要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摩尼忙跪伏於地,請罪:“摩尼無能,至今未果。”
話還未落,森冷四壁霍然映照一道飛起的剪影。如重物落地的聲響下,塵土飛揚。撒旦逐一收回蓮花瓣的手指,團緊,聲冷如冰淩:“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墨夜黑翳,梧桐樹丫擺動如魅。
曼辭依偎在金逸崧懷中,再次進入了夢鄉。燈光微弱的公寓樓下,暗潮洶湧。
“金先生,”尾隨而來的秦鷓鴣看了眼酣睡香甜的曼辭,“主人讓我提醒你,今夜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金逸崧眼皮都沒掀,神色淡漠越過他,視他如透明。
徒留停於原地的秦鷓鴣低垂雙目,樹丫餘影掩映黑沉複雜的麵孔,指甲深陷指腹中,紅痕遍地。
月光從窗邊傾瀉,映照一地靜默。
金逸崧替小姑娘掖了掖被褥,雙手撐在膝蓋上,十指交握。月光灑落男子頎長的半軀,驀然生出一種孤孑落寞之感。
“東西來了。”
“給我。”
長臂伸手去接,艾利克斯往後縮了縮,頗有些猶豫:“一定要這樣嗎?”
金逸崧懶得廢話,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東西。鋒利刀刃泛著寒光,手起刀落間,青釉瓷碗滴落猩紅的鮮血。
左臂剛纏上繃帶,右耳忽地,發出尖銳刺耳的撕裂痛覺,摧枯拉朽,髣髴困囿一方多年的野獸以蠻力橫衝直撞,不顧一切突闖。他掩著胸口,竭力壓製體內貫通右耳的脈絡之血。
“糟糕,”艾利克斯神色一凜,忙不迭扶住他的長軀,“上次給你的東西呢?”
金逸崧強撐著身體,隨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墨色瓷瓶中倒出一顆褐色藥丸,仰頭咽下。
艾利克斯扶額,止不住譏笑他:“此藥如此珍貴,竟被你隨意放置。我是該誇你料事如神,還是說你為色所迷?”
金逸崧靜坐於木椅上,點墨如漆,一瞬不瞬凝視著呼吸均勻的小姑娘,睡顏潔白如玉蘭。
得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艾利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歇著吧,接下來交給我。”
點點光圈隨同掌中玄力迸射而出,艾利克斯滿口念著梵咒,青釉瓷碗中的粘稠之血旋即形成一道長柱,隨同他的不斷變換的手勢緩緩攝入女子的百會穴......
“去把這個換上。”
高爾夫球場內,愛麗緹言簡意賅交代完畢,兀自轉身。
曼辭抱著運動裝,心雖有不解,卻還是依言換上。當她刷卡走進場內時,除卻基本陳設,舉目空無一人。
“愛麗緹?”
喊了數聲,無人回應。
百無聊賴之下,她隨手拎起一高爾夫球杆,左右擺弄了許久,絲毫不知如何下手。好不容易揮出一杆,卻因力道不足,小白球滾動幾下,距洞相差十萬八千裏。
以前,都鐸鱷城堡後院,父親專門建了處高爾夫球場,可因工作太忙,去的時間少之又少。而她又對此不感興趣,這球場也慢慢荒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