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謝謝你……”
曼辭揪著《聖經》的墨黑書皮,見他毫無反應,整個人瞬間染滿了尷尬,雙頰泛紅。思忖片刻,她紅著臉鼓起勇氣道:“我……先走了。”
素手還未觸到門把,身後傳來低潤如風的聲線:“等我十分鍾。”
這句話,髣髴具有某種無可名狀的魔力,徹底挽留住了她的身心。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似經曆過一般。
隨後,她啞然一笑。
怎麼可能呢?
父母過世後,她便由父親的合作夥伴洛麗塔收養,又因當初幾欲想開拓視野,便休了幾個月的學,在波爾多從事銷售酒莊的工作。恰好被分公司馬裏奧派來柏林,與齊維揚相識,成為他們的幹女兒。
在這期間,她從未見過他,何談相識?
曼辭默不作聲站在他的左後方,線條硬朗的側顏勾勒著獨一無二的俊美,原來認真工作的男人,真的很帥。
思及此,她的耳後根再次粉紅如霞。
十分鍾後,他帶著她從另外一扇門出去,暢行無阻。
她:“……”
自己剛才居然沒有看到。
綠樹成蔭的校道,迎麵而來的春風仍帶些末冬的料峭寒意。
曼辭偷偷瞄了下時間,十一點二十四,午飯時間。按道理說,他幫過她,請人吃個飯倒是沒啥問題,可是……
“你這麼出來,真的沒有問題嗎?”
男子雙手插兜,偏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若是肯請我吃飯,一切都不是問題。”
曼辭愣了下,頓覺無奈又好笑,某人這是將她當成飯票了:“你想吃什麼?”
“聽說你們二食堂的飯菜不錯。”
原來,他喜歡有煙火氣息的地方。
二人走了兩段長路,又經過幾條羊腸小道,二食堂的招牌在春風中飄蕩。
一路上,淺淺的微光遍灑樹梢,嫩綠枝葉來回晃擺,攪碎的細小光圈映照在二人的脊背上。他們心照不宣靜默,享受這來之不易的靜謐時光。
曼辭懷中抱著書,視線低垂,滿心的糾結與擰巴。到底……要不要……問?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個男子的名字,偏偏又不知如何開口。貝齒咬了咬下唇,整個人神思恍惚。
嘀!
一輛銀白色的轎車從轉角處駛來,車速迅疾如風,霸道無比。
曼辭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腰間已多了雙強健有力的長臂,凝力一帶,二人齊刷刷倒向身後的草坪,天地瞬間倒置。
“可有事?”
有溫熱的氣息正噴灑在她的鼻翼。
曼辭雙腮染滿緋紅,焦急忙慌從他身上爬起來,以發頂對著他,言不由衷搖搖頭。小姑娘的鵝蛋臉,都快埋進胸口裏了。
男子一瞬不瞬看著她,墨眸深邃幽渺。視線掃過她微露的鎖骨,大掌不由自主抬起,還未等他做什麼,長道忽地傳來一陣咳嗽聲:“咳咳咳……”
“班、班傑明。”
曼辭忙不迭捋了捋湖水藍絨麵長裙,麵紅如霞。明明他們什麼都沒有做,怎麼會徒生出一種做賊心虛之感?
這一年近六十的小老頭,正是洪堡大學的警衛人員之一的班傑明。他童心未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去染一次頭發。有時是熱情四射的深紅色,有時是保守傳統的黑色……這次,竟然是盎然悠悠的軍綠色。
本以為班傑明會來一段耳提麵命的諄諄告誡,誰知他隻是意味深長看了男子一眼:“青天白日的,先忍忍。畢竟來日方長,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曼辭瞬間哭笑不得:“班傑明,我們……”
本該緘默的某人,居然在添火加薪:“多謝提醒,下次注意。”
班傑明朝曼辭挑眉一笑,髣髴在說:我替你保守了秘密,你可欠我一個人情哦。
待他吹著口哨走遠,曼辭視線亂飄,絲毫不敢看向薄唇翹起的某人。真是奇怪,被占便宜的明明是自己,可為何提不起半絲生氣的欲望?
正在她心慌意亂之時,一微弱的聲響落入某人的耳中,他眉頭緊皺,瞳仁閃過一抹冷峻。
曼辭好不容易調整好起伏不平的心潮,剛抬眸,視線正前方,除卻颯颯晃動的樹梢,四周空空如也。
“參見尊主。”
金碧輝煌的冥王殿內,玉階上方的男子身披金甲鶴氅,墨瞳倨傲,一副睥睨眾生的冷傲容姿足以將六界女子迷得神魂顛倒。
七寶琉璃掐絲尊榻旁,年獸正趴在鎏金地板上,神色慵懶。斬塵動作輕柔摩挲年獸的鬆軟毛發:“冥器的神魂可有了下落?”
殿內,一柄黯然失色的長鐧耷拉著鐧身,垂掛牆頭。
冥器,顧名思義,乃冥王的法器,亢龍長鐧,又自修成神魂之軀。隻是脫離了魂魄的長鐧,不過是一再普通不過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