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薄情轉是多情累(1 / 2)

窗外的小雨不知何時已轉為中雨,天空也越發陰沉低幽,髣髴是黎明到來前的灰暗。拉進落地窗的焦距,凝聚於上方的某個點上,映照曼辭倦倦的神色。

她使勁揉著額頭,眼皮卻止不住的上下打架。迷迷瞪瞪中,她看到洛麗塔麵無表情的神態,已明白了全部,卻無法阻擋如洪水般洶湧而來的昏厥。昏睡過去前,她在心中默念了個名字。

酒店樓下,一道頎長的身影浸染在陰鬱沉沉的雨水之中。金逸崧站在巨型花壇一側,思索再三,給曼辭發了幾條微信——

“剛剛查了一下,有幾家西餐廳的牛排和意大利麵做的還不錯,你可以帶著洛麗塔女士去嚐一嚐。”

然後發了幾張圖片給她。

“地址在這裏,距離不是很遠。”

琢磨了下,從最原始的表情庫中發了個笑臉過去。靜靜等了十幾分鍾,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墨眸回頭凝視酒店門口那旋轉的玻璃門,三步並作兩步邁了進去。

“不好意思先生,洛麗塔女士已經辦理了退房手續。”

“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是在十幾分鍾前。”

金逸崧默然垂下瞳仁,眼底淌過一抹深邃如海的色澤。

蕭山路上,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飛馳於濕漉漉的柏油路上,濺起一地飛揚的水花。

“董事長,您為什麼如此著急要將小姐帶走?”

駕駛座上,鄧肯操控手中的方向盤,轉了個大彎,餘光忍不住看向頭頂的後視鏡。後座中,洛麗塔抱著半躺在腿上的曼辭,輕柔替她捋了捋了淩亂在額間的碎發,雙眸染滿慈愛。

鄧肯見她並沒有回答,也很識相的沒再多問下去。

綰至耳後的指尖摩挲曼辭那瓷白如玉的右耳垂,窗外大雨滂沱,雨水如注般浸滿嵌於上方的玻璃,驀然間,她的腦海閃過亨廷頓墜海前一日的片段:“洛麗塔,答應我,千萬不要讓任何成年男子靠近曼達琳,一步也不行,會害死她的......”

會害死她的!

洛麗塔緊緊攥住雙掌,牙根緊咬。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曼辭!絕對不會!

北京,五道口

鋪天蓋地的雨水從天而降,接連數日未曾停歇。陰鬱霧霾彌漫整座城市,能見底甚低!屋簷滴落的水珠接連成線,越落越多,如晶瑩剔透的珍珠般。

啪嗒!啪嗒!

一道黑影從泥濘的青石地板路上踏過,他撐著傘,逐一掃過胡同口各處的門前,昏暗清冷的路燈將影子拖拽得極長,又反折向不遠處的石階,髣髴被黑夜撕成無數道森寒的陰翳。

須臾,隱藏在黑暗中的皮鞋頓住腳步,傘綢半抬,一雙如鷹般銳利桀驁的瞳仁將前方燈火通亮的房子映落如眶。指腹摩挲上方遒勁有力的‘紅磡福利院’。猛地一掌,牆壁響了幾聲,數道裂痕從中間裂開,橫七豎八歪扭成詭異的形狀,

“誰?誰在那裏?”

身著鬢發白了大半的男人舉著手電筒小跑過來,如偵探般舉掃了數遍,空無一人。

他蹙著眉,自顧自地狐疑嘀咕:“難道......是我看錯了?”

雨絲淅淅瀝瀝,將天地分割成無數細小的塊狀物。老人正準備拉開身前的欄杆,天靈蓋處傳來一股撕裂般的痛覺。刹那間,濃稠猩紅的鮮血從頭頂滴落......

次日清晨,驟雨初歇。

焦千鈺剛走進辦公室,門口跑來一氣喘籲籲的保安,滿臉焦灼:“院長,不好了,出大事了。焦老爺子他、他......”

哐當!

焦千鈺持在手中的玻璃瓶猛然跌落於地,水花四濺間,瓶身摔成碎渣殘片。

福利院門口已圍攏了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保安扶著焦千鈺撥開人群,氣絕身亡的焦老爺子,死狀慘烈。渾身上下盡是傷痕累累,血與水混合,淌了一地。焦千鈺癱軟在地,神色恍惚:“爸爸......”

淚水沿著雙頰滑落,她顫顫巍巍伸手,將焦老爺子的臉翻過來,誰知那殘留在他右臉上淩厲決絕的傷痕如平地一聲雷,將焦千鈺劈得心魂懼散。

怎麼會......不可能的!二十年前,她明明......

陣陣鳴笛聲由遠及近,幾位身著警服的警察拉開警戒線,隔開圍觀群眾:“勞駕各位退出安全線以外,不要破壞現場。”

其中,站在最中間的一位大步走上來,徑直掏出自己的警察證:“我是負責這起案子的警察廣自貞,您是.....死者的女兒?”

見她神色呆滯癱坐在地上,一問三不答,想必是傷心欲絕所致,便指揮一旁的女同事將她扶回辦公室,等她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才簡單問了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