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引擎仍在發動,油箱被擠壓,轟然裂開數道口子,火光星子隨同機翼的殘骸一並掉落山中,沒過多久便燃起了一片熊熊烈火,火海蔓延整座山頭。
洛麗塔捂著濕漉漉的胸口,被諾亞夫持在手中的行凶武器98K,洞口烏漆墨黑,仍冒著微熱的薄煙,抵上她的腦袋:“敢斷我的腿,我便要你的命!”
“Fug!”
鄧肯急紅了眼,不管不顧撲上來,欲一槍崩了他的腦袋。
“住、住手......”洛麗塔喘著最後一口氣,氣場仍舊不容置喙,“將、將他交給、給沐澤......”
“董事長---”
“答應我!”
洛麗塔氣血攻心,旋即嘔出幾口鮮血。
“姨、姨媽......”
尚流浪麵無血色,腿肚一軟跪在她麵前,雙手停滯在空中,不知所措。
天際染滿如墨般的黑翳,以月亮為圓心的漩渦四周繞著幾圈銀白如雪的光澤。看似靜止不動,實則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灑下月輝的叢林中,龐大的殘機重如泰山,壓倒了一片森林,灼燒的濃煙光速蔓延,觸到傾漏的油箱,‘嘭’地一聲爆炸響,火光火燒火燎,煙霧濃密。
回憶戛然而止,夏瓊枝不禁咳了幾聲:“洛麗塔女士的離開,我也很難過。”
“難過?我看你是樂不可支才對!”尚流浪拋掉那些於事無補的眼淚,眼底卻是一片通紅的顏色,“你明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將諾亞夫交給沐澤,你表麵上不動聲色,背地裏卻一再阻撓。夏瓊枝,你這種心如蛇蠍的女人這怎麼會明白小曼子對我們的意義?”
“所以,你的眼裏隻裝得下她?”
“別想轉移話題,告訴我,小曼子究竟在哪裏?”
夏瓊枝驀然發出一陣冷笑,陰寒的恨意從腳底蔓延全身:“她死了!五十年前她就已經死於那場毀滅性的災難中了!”
狂風乍起,樹影晃擺如鬼魅。
夏瓊枝攥緊雙拳,渾身凝聚乳白色的光波,將尚流浪彈飛的同時,震裂了兩側凝固的菱紋玻璃:“別忘了你體內留著的血液屬於誰,我如果想殺你,易如反掌!”
利落開門,即將離開前,又神色淡淡補充了句:“你如果選擇乖乖呆在這裏,我依舊信守對洛麗塔女士的承諾,護你一世安全。”
月影浮動中,皎白的光澤鋪灑滿地,映落倒在地上孤孑煢立的背影。尚流浪一拳又一拳砸在地上,痛恨自己白活了這麼多年,毫無半點用處。
“別砸了。”
不知何時出現在病房內的金逸崧長軀玉立,清湛的墨眸深邃如浩海星辰,髣髴已看透一切。
其實,苗寨那場栽贓嫁禍殺人案,他早已通過漏洞百出的線索中找到真正的殺人凶手。為此,他故意去到扣押監中,讓尚流浪演了那出戲,就是為了引夏瓊枝這條大魚出來。
尚流浪苦澀一笑,整個腦袋埋在膝蓋中,自暴自棄道:“都是我沒用,當初保護不了姨媽,如今又無法從夏瓊枝的口中撬出半點關於小曼子的線索。”
“不,你辦到了。”
“你不用安慰我......”
金逸崧瞥見尚流浪神色落寞地走向床榻,雙手插在兜裏,隻挑重點說:“你已盡所能,剩下的交給我。”
“不行,憑你現在的能力,無法與她硬碰硬。”
尚流浪欲追出門,被他順手攔下:“如果你想曼辭回來看到你臭名遠揚的樣子,盡管追出來。”
尚流浪怔愣片刻,旋即不可置信瞪大雙眸。眼底早已黯淡的眸光瞬間死灰複燃,一米九一的高個頭,咧嘴狂笑的模樣像個尚未褪去稚氣的孩子。
金逸崧站在廊道盡頭,長身玉立,背後髣髴長了雙眼睛般,聲線清平:“出來吧。”
月光銀輝低調清冷,徐徐映照一道細瘦清寂的身影。
“我有許多年不曾見他這樣開懷大笑過,”夏瓊枝將尚流浪剛才的笑容深深嵌進腦海中,又生怕會忘記,便將它掰碎揉成團,一點點的回味,“每一次與他相見,除了爭吵還是爭吵,我幾乎都忘了他臉頰上還有淺淺酒窩......”
以及那顆小心翼翼愛著他的支離破碎的心。
金逸崧凝眸遠眺:“你有無數的機會可以與他開誠布公交談,可你卻為了保護他,選擇默默承受他對你日積月累的滔天恨意。”
皓月當空,星辰璀璨。
夏瓊枝淡淡一笑,掩映在暗影中的清容得到了些許慰藉:“謝謝你沒有揭穿我,讓我這場戲沒有白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