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條硬朗的輪廓沉冷如極地寒冰,泛了白光的刀鋒一閃,薄繭掌心多了一條血縫,睡夢中的曼辭也忍不住嚶嚀一聲。
大掌抬起素手,雙掌一合,十指交纏相握。
刹那間,一股不知名的迷霧凶猛如野獸,席卷而來,將他團團圍攏,冷冽的寒風狠狠撲打麵容。再睜眸時,四周一片陰森森的黑翳,再無其他。
他凝沉著雙眸,不疾不徐朝前探去。沒多久,耳廓落入一道喃喃自語的熟悉聲線。俊拔長身一旋,環住雙膝蹲在地上的曼辭神色迷離,渙散的眸子落在空中虛無的點上,柔嫩的雙唇不停地蠕動著。
金逸崧眸色一凜,交疊的雙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迅猛,隻是還未觸碰到她,就已被轟然泛起的一團光圈所隔絕。
而她自始至終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絲毫聽不見光圈以外的聲音。不論他如何喚她,都無濟於事。
既然無法揚湯止沸,那還不如釜底抽薪。
金逸崧接連後退數步,微抬視線,如波紋般浮動的黑沉光圈落入眼底,陰鷙滲人。
他嚐試著召喚異能,夢裏的世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果不其然,暌違許久的磅礴能量如同開了閘的洪水,噴湧襲來。長臂朝光圈狠厲一震,後者忽然化作一條凶猛的蟒蛇,吐著嗜血的芯子,朝他咆哮攻來。
早有準備的金逸崧凝了團渾厚的能量,將它旋了一圈,旋即困在提前設好的陷進中。誰知那團光圈渾身猙獰,抽出細如綿針的尾巴,如刺蝟的長刺一般再次朝他發動攻擊。
他側身一擋,以湮滅的能量將欲分散成無數團的光圈盡數消除。
“我不分手……不許你趕我走……不許……”
金逸崧快如疾風緊緊將小姑娘擁入懷中,沿著她的五官一點點的親嘬,逐漸喚醒神思遊離的妻子。
是他的疏忽,讓她造此大難。
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故意以尚流浪的消息為誘餌,將他騙離她的身邊。‘分手’之夢一出,再讓她誤以為他是在刻意逼她答應分手,以此離間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這一連環招數,還真是陰狠至極。
“咳咳咳……”
地球的另一個角落,四周的一切皆被幽黯黑沉所籠罩,髣髴進入了極夜的世界中。而規整擺放的二十八星宿雖泛著微光,卻呈現出陰鷙森寒的滲人模樣。
映落在地上的陰影被森冷的微光所扭曲,手指漫不經心擦掉了口中的血漬,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真沒想到,如此精心準備的計劃就這麼被他給破壞了!
陰狠毒辣的眼鋒微眯,斜睨半懸於空的一團霧翳,陰寒料峭中,籠罩其中的廣自貞引力波通貫全身的神經,沿著各大動脈流進那顆鮮活跳動的心髒。
視線拉近,傳輸液體的血脈嗖地一聲閃過一道光澤。那顏色,幽邃深秘,帶了股利落的架勢。再細看,又閃過一抹。是寶石般的深藍!隻是傳輸的速度微慢,斷斷續續,未有連貫。
異能使啊異能使,你可別高興得太早。
螳螂捕蟬,好戲可還在後頭呢!
寒意滲人的畫麵出現斷了節的閃動,黑影撐地一躍,驟然消失在視線中。而被困在黑翳光圈中的廣自貞悠悠轉醒,驚濤拍岸的海浪不斷淩厲呼嘯,髣髴欲將山崖連沙帶石一起吞並。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廣自貞揉著渾渾噩噩的腦袋,記憶也如這刺骨的寒風般被斷崖切割成了好幾部分。
想起來了!
從上海離開後,他租用了一輛太陽能摩的,按照規劃的路線,一路向西北而去。四處打聽許久,竟已遍尋不到任何關於當年西鄉塝的蹤跡,然後......
一位老人朝他指了個方向,再接下來他就出現在了這裏!
山下浪潮洶湧,山頂冷風呼嚎。他的身後,佇立一座巍峨展翅的海東青山雕,隻是兩翼不知何時已被斷了半截,映落在地上的長影孤獨又顯清寒。
沿著海東青灰塵遍布的雙爪下睨,竟發現了一個山洞,洞口立了一塊半人高的石碑---蜃山,洞內陰暗如看不到底的深淵。
廣自貞緊了緊雙手,掏出手電筒,毅然決然邁了進去......
夢境破,神識歸位。
曼辭娥眉蹙擰,緩緩掀開重如千斤重的眼皮,癱軟的身體髣髴跑了三萬米的馬拉鬆,提不起絲毫的氣力。
好不容易動了下,一股清冽的味道襲進她的鼻翼。朦朧的視線逐漸恢複清明,率先落入眼底的,是線條緊實的胸膛,沿著性感抹喉結向上,是一張輪廓鮮明的俊美麵容。
夜深人靜,他們二人同床共枕,身下皆未著寸縷!婚禮的過程如播放影片般在她腦海中一幀幀浮過,尤其是那些私密的鏡頭,將她的耳後根燒得如同碳火一般滾燙如擂鼓般狂跳不止。
強行扼住那些令人臉紅的畫麵,心髒正如擂鼓般‘怦怦’地跳動。
他似乎睡得很熟,呼吸均勻而平緩。綿長而有節奏,烘托著令人安心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