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夜色靜謐的夜晚,敲門聲響起。
“進。”
忙碌不停的曼辭目不轉睛盯著麵前的電腦,左手拿著文件,右手撥弄iPad的頁數。
一條潔白又熟軟的毛巾搭在她披散的長發上,揉擦的動作熟稔又遊刃有餘:“這幾天有好好吃飯嗎?”
低沉朗潤的聲線髣髴一道舒緩又通暢的按摩,將她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緩緩放鬆下來,抱著他的腰腹開始吐苦水:“好累哦......”
“說來聽聽。”
第一天他放心不下,特意喬裝趕來,沒讓小妻子受委屈。誰知第二天天還沒亮,嬌妻就將他掃地出門,以獨當一麵為由,不許他再插手。‘妻管嚴’的金大攝影師百無聊賴之下,隻好挎著個相機,四處取景,賺點生活費之類的。
曼辭笑而未語,摩挲他綿軟的襯衫布料。原本隻是撒嬌,並不打算真將那些讓人不愉快的事情丟出來,浪費二人在一起的時間:“家裏這幾天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與其說是有趣,倒不如說是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這段時間,庚老頭髣髴銷聲匿跡了般,毫無消息。可距離十月初一的月圓之夜也越來越近。時間一到,他一定會出現。在這為數不多的時間內,如果再想不出製衡他的辦法,那麼地球真的會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之中。
他定是在蓄謀著一場鋪天蓋地的陰謀!
金逸崧斂下深眸,指腹輕柔點了下她秀挺的鼻尖:“是不是忘了一件什麼事情?”
這幾日,他看似在捕捉風景,實則透過內線,找到了不少庚老頭出現的地方。可每次,都慢了一步。
那些偷藏在世界各地的異能者,都被庚老頭吸走了身上的異能波,徒餘一堆劇烈蠕動的惡心蛆蟲。
忘記了什麼?
她低垂視線,沉吟片刻,驀然記起來了,忍不住攥住他的衣角,欣喜發問:“確定時間了?”
額頭被彈了兩下,傳來某人沉厚的揶揄聲:“某個‘做事不喜拖泥帶水’小姐,怎麼這件事就拖到了現在?”
她臉色薄紅,有些不好意思道:“一不小心就......”
等一下!
他剛剛喊她什麼?
“你都聽到了?”
她那天為了懲治枉顧人命的奧莉,強壓著心頭的怒火。雖說讓她安分了幾天,可難保她不會再次滋生事端。
某人親了親她的唇瓣,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留著她,有用。”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嗯......”
好幾天沒親熱的夫妻二人,對於這蜻蜓點水的接吻,怎會輕易滿足?交疊的長影開始移動,漸漸地,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夜漸漸亮起,引擎的轟鳴聲隨著一地飛起的煙塵而變成逐漸模糊的剪影,髣髴時光的遺留物,不曾被人發現。
齊瀟瀟是被一陣淩冽的氣味給嗆醒的。遠處山巒起伏,薄薄的煙霧繚繞。他坐在熹微的晨陽之中,指尖夾著猩紅的星子。她的心猛地一抽,氤氳在光圈中的輪廓帶著陰沉窒息的落寞。
“咳咳咳......”
“抱歉。”
廣自貞徑直推開車門,踏著一地如落英般掉落的黃葉,斜靠在深紅色的圍牆外,不斷的抽,髣髴著了魔般。
一根、兩根、三根......
地上的煙頭越來越多,可籠罩在他身上的孤寂與悲戚卻越來越濃沉,像極了走不到盡頭的黑夜、掉不到底端的深淵。
她偏眸凝視著前方,‘BAYSI’幾個字母在她的眼前掠過。深吸一口氣,踱步立在他的身旁,朝他伸手:“走吧,跟曼辭也好久沒見了,就當是陪我看看她。”
他們前天就已經抵達波爾多,徘徊了許久,卻得知她這些天都在博亞絲莊園忙碌。今天某個人好不容易下了決心開車抵達這裏,偏偏沒有勇氣邁進那一步。
廣自貞吐出最後一口煙圈,浸滿五官的清寂在光澤中越發空虛。撳滅手中的煙蒂後,洗得反白的牛仔外套在空中劃出一條不長不短的弧度:“你留在這裏。”
“廣自貞!”齊瀟瀟追了上去,擋在他欲拉開車門的手臂前,“事已至此,你還想著逃避嗎?”
“我的事,與你無關!”
“你就是在逃避!”
這句話如果放在五十多年前,她或許還會哭得撕心裂肺。可是現在的她,經曆太多的世事滄桑,明白人與人之間緣分的來之不易,不願再輕易浪費。
“讓開!”
“我是不會讓開的。”她神色堅毅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頸,輕觸上他因吸煙而沾染上煙味的幹裂唇角,“讓我陪著你,一直到我生命的盡頭!”
頭頂金燦燦的光縷突破交疊粘合的白雲,灑下明銳清晰的光圈。透過斑駁稀鬆的樹丫,將他們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