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章、回廊一寸相思地(1 / 2)

“金蕊清!”

見他一副要掀翻了天的架勢,我這才解了心頭那口惡氣。

讓你詆毀我的峻茂哥哥!

“停車!來人!”

聞訊而來的侍衛紛紛圍攏過來,瞥見怒不可遏的康熙後,當即拔出佩刀,將毫無懼色的我緊緊圈住。

“將她給朕---”

“陛下,奴婢有要事求見,事關馬大人。”

白羽刻意拔高的聲音在禁衛軍身後響起,打斷康熙的命令。

一聽到馬藺如的名字,康熙強行按壓著胸腔內的怒火,聲線冷冽:“說!”

白羽從禁衛軍一側穿過,呈遞上一塊碎布,上方還泛著血紅的顏色。我愣了下,認出那是峻茂哥哥的衣物。憶起適才白羽朝我遞來的‘稍安勿躁’的眼色,姑且沉默。

“馬大人讓奴婢鬥膽詢問皇上一句,當初馬大人因救駕而獲得陛下的金口一諾,可還算數?”

康熙眉頭一蹙,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算。”

“馬大人懇請皇上,用這一諾,抵換金蕊清不慎惹聖怒的深罪,不知可否?”

我一瞬不瞬盯著那份染著紅豔豔的血書,整個腦袋開始旋轉,好似天地發生了震裂。身體猛地下跌,好似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潭中,呼吸凝窒。

康熙愣了片刻,下彎的嘴角猛然上提,在禁衛軍錯愕又驚訝的視線中,翹起一個從未有過細長的弧度:“朕一向一諾千金。”

回到宮中已是三天後。

我照例回到了浣衣局,在水與物品的盥洗中忙碌。又是一年除夕將近,平日裏不曾光臨浣衣局的珍貴物品,例如什麼波斯絨毯、‘一樹梨花壓海棠’的簾架,衣狐貉等等,悉數都被送了過來。

“清兒,跟我來。”

白羽將我拉到一處偏僻的角落,正好處於芭蕉樹下,塞了張素箋給我,“今晚我替你守門。”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什麼,原物塞還回在她的手中:“朝廷官員私入後宮,按律例,死罪一條。但凡有協助主犯者,輕則被逐出宮,重則被送入宗人府,處以極刑。”

但凡他想做的事情,沒有誰能夠攔得住他。白羽則不同,她絕不會讓龍照受到連累。

果不其然,白羽虛握著手中的素箋,猶豫了:“從回宮至今,你都沒提過他。清兒,是不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告訴我,我讓龍照去教訓他!”

“跟誰都無關,”我俯身繼續打水,水井底下蕩漾著瀲灩的波光,映照出我神色複雜的清容,“我隻是被一些事情困擾了,給我些時間,讓我想清楚吧,”

多年的默契,讓白羽在聽到這句話後,選擇了握住我的手:“我說過,不論你遇到了什麼事情,隻要你需要擁抱,我一直都在。”

我翕了翕鼻尖,回以懷抱。

“她真的這麼說?”

龍照顯然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個事事以尚峻茂為先的小姑娘,居然有一日拒絕了他的邀見,又一次刷新了他的世界觀,“這件事你怎麼看啊,馬大人?”

正在整理案件的尚峻茂疊放手中的文卷,揚聲喊了梁竹進來,不緊不慢交代著,似乎對他們的交談並不感興趣。

白羽單手托著腮,慢悠悠道了句:“本來還希冀著能看到咱們清兒力壓尚天才的畫麵,沒想到他絲毫不受影響。”

龍照揉了揉她的後腦勺,笑著分析:“沒準他表麵波瀾不驚,內心早已慌亂一片呢。”

“如何看出來的?”

“來自男人的感覺。”

“準嗎?”

“應該還行。”

......

梁竹一走,尚峻茂也當即拿起了流穗長劍,頂著獵獵風雪,雄赳赳氣昂昂出了門,驚得龍照忙撳住他的肩膀,壓低聲音提醒:“兄弟,別衝動。”

“讓開!”

“擅闖紫禁城是死罪,難道你想讓清兒也被牽連其中嗎?”

尚峻茂神色淡淡看了他一眼:“誰告訴你我要闖宮?”

話落,徑直拂開了他的手,動作利落翻身上馬。

“那你要去哪裏?”

回答他的,是噠噠作響的馬蹄聲和逐漸遠去的黑影。

雪霰子紛紛揚揚灑落,白茫茫一片,恰好與天穹中的銀白月色交相輝映。我靜靜站在廊道口,風雪拂麵而過,任由它們落在我的鬢發、肩胛和裙裾上。

金蕊清,你即將邁入二十二歲的行列了。

讓我想一想,到了這個年紀的青春洋溢的男孩女孩們,即將畢業,麵臨著巨大的社會就業壓力,有競爭,也有動力。有成功,自然也會有失敗。

在社會這個大熔爐裏,他們不斷從中融化、鍛造、磨平棱角,再融化、鍛造,接著磨平棱角......如此反複,有些人功成名就,有些人一敗塗地,還有些人選擇平庸而穩定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