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湘雲又泡了杯紅糖水給她:“趁熱喝了,暖暖胃。”
心不在焉的芮芮被她的暖心情意感動,字斟句酌許久,還是不知如何開口。在她的家鄉,初高中不讀書而打工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在她考上複旦時,轟動了整個城鎮,無數的善心人士為了能讓她上大學而替她籌集了學費。
而村子中的小孩,更是各個都拿她當成了學習的榜樣,勵誌要成為跟她一樣厲害的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假如未婚先孕的消息被傳開,先不論其他,單就砸鍋賣鐵送她來讀書的奶奶而言,就會哭得肝腸寸斷……
“這王八蛋,居然掛了我的電話!”
渾身怒火的湘雲進入了暴走狀態,氣不打一處來,準備打過去罵他一頓。
“算了,湘雲。”
一雙虛軟無力的手指撳住她撥打的動作,“我已經沒事了。”
“怎麼會沒事?你暈倒了,他作為男朋友不僅沒有來陪你,還歡天喜地跑出去跟別的女孩唱情歌,這算什麼男朋友?”
“他……從來就沒有承認過我的存在。”
芮芮低下頭,眼底一片淒涼與落寞。
湘雲當機立斷:“那就跟他斷了呀,幹嘛還要跟他牽扯不清?漫漫,你是個人,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有知覺的女人,天下之大,你幹嘛非要在一條叫支帆的船上困死?”
“我……我舍不得……”
他是她這麼多年來喜歡上的第一個人,是她心頭的白月光,是她熠熠生輝的流星,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在一起,怎麼能說分手就分手?
“怎麼不能?”湘雲恨鐵不成鋼,“我且問你,這麼久了,他有主動關心過你嗎?他有主動牽過你的手嗎?他有主動陪過你嗎?沒有沒有統統都沒有,既然如此,你還留著這家夥做什麼?留著他過年嗎?”
湘雲的一番話,恍若醍醐灌頂,將她淩亂的思緒理得一清二楚。渙散的眼眸露出堅毅的神色,心上已有決斷。
又是一場真假難斷的混沌之夢。
我站在高山之巔上,俯瞰山下波濤洶湧的海水,嘶吼著,撞擊在山礁每一處。天昏地暗,烏雲席卷整片霧蒙蒙的天穹,將人的心情壓抑得極其陰鬱沉黯。
“別後這般重逢,清兒殿下會不會覺得很奇妙?”
濤濤浪聲之中,傳來一如狼似虎的沉冷笑聲。
裙擺被狂風肆意揚起,貼住腿肚,呼呼作響。我轉過身,對上諾亞夫陰鷙的笑容,泰山崩於眼前而麵不改色:“你用這種方式入侵我的夢境中,想必不僅僅是來跟我打招呼那麼簡單吧?”
“不用太過防備,我怎麼說也算是你的親戚,跟我聊天,會比齊永那個小狐狸輕鬆許多。”
我冷哼:“齊永是小狐狸,你是什麼?豺狼虎豹?還是饕餮貔貅?”
“嘖嘖嘖,難道在你心裏,我這個前輩就沒有個好形象?”
“有!”我捋了捋額前的碎發,眼眸一頓,“可你配不上!”
諾亞夫狂笑連連,髣髴聽到了此生最大的笑話一般:“不愧是曼辭的女兒,天底下也隻有你們敢對我這麼狂悖。”
他朝後張開雙臂,髣髴一頭貪婪的野獸,不斷添加措辭:“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告訴你,這是蜃山之巔!當年你的母親就是懷著你,被旦夕一點一點吞噬掉她體內所有的異能!清兒,你知道那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逐漸消逝的感受嗎?”
諾亞夫越說,眼神越淩冽,髣髴此刻有無數把刀正在一寸寸割掉他的血肉,地上淌滿腥甜的血液,狀如淩遲。
我以手遮唇,強忍住如潮水般翻湧的胃部:“說夠了嗎?你如果是想找人宣泄當年被沐澤困在北極的事情,不好意思,我沒空奉陪!”
“不!”諾亞夫滿臉邪笑,將沿著他的四肢爬上來的寒冰逐一敲碎,“你已經身不由己了!”
我心頭一凜,壓下慌亂的心緒,波瀾不驚看了他一眼:“你對我做了什麼?”
“沒什麼,隻是讓你陪陪我這個孤獨了多年的長輩而已。看看這張臉,跟她長得多像啊,要是這雙眼睛也如深海般碧藍沉邃,那就更加完美無缺了!”
此刻的我已聽不進去他叨念的一切,冷冽的寒風從海上撲來,淩亂了我的思緒,海浪聲大如雷鳴,不斷衝擊著我的心海。我俯身看著這副身軀,撳住手腕一個用力,疼---
那就不是夢!
“你究竟用了什麼辦法將我挪到了這裏?”
昨日我們步下天羅地網,將六大外星係的耆老暴露真麵目,也給冥王星暫時換得了喘息的機會。
可齊永絕對不會這麼善罷甘休,依據對與他前後幾次交手過招的了解,我逐個分析他會下手的對象,還未來得及仔細推敲,就被沉睡了過去,醒來後便到了蜃山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