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千樹】16 美(2 / 2)

“沒有,”雖然我叔叔是很開明的人,肯定不會在家裏亂說,但我決定說謊:“她是太信任我了,我們關係很好,所以我的聚會她就放心玩了。”

他笑起來:“光做朋友不行,日子越久越沒機會,去追吧。”

這天晚上我在病房裏守著她,沒看書也沒看報,看著她就覺得很滿足。我可以放心大膽地觀察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都那麼完美,完美地貼合著我的審美。我從來沒感覺什麼人有這麼美麗過。

我當然也忍不住地回味她吻我的那一刹那,隻是我當時毫無準備,過後又太緊張,導致我根本回憶不起什麼細致的感覺。但它是很美的,讓人心口發麻。

天亮時我估摸著她也要醒了,便走了。我已經跟他們商量好,不會告訴她我在這裏偷看了人家一整晚。

白天沒課,我把家裏打掃了一下,打算明天再籌備搬家。我也果然沒舍得換床上用品,躺在床上,想著她在我懷裏的短暫時光,心裏感覺到了一陣傷感的幸福。

開窗通掉了血腥味後,房間裏就隻剩她身上的馨香,纏繞在我的鼻尖,揮之不去。我這才驚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陷”進去了,對她的感覺好像比喜歡還要濃烈一些。這感覺讓我有些惶恐,也有些無措。我不知該如何疏導它,也不知該不該表達,沒有人給我上過這一課,我陷入了糾結。

下午我接到了徐妍的電話,她居然剛醒。她問了問我昨天的事,然後說:“那我明天給你錢。”

“什麼錢?”

“住院費啦。”她嘟囔著說:“居然喝一點酒就躺到醫院裏了。”

“不用給我,不是我付的。”果然已經不記得昨天的事了,我有種被人玩在股掌之中的無奈。

“那是誰付的?”

“不知道。”她沒病,床位又不緊,醫院根本沒收錢。

“是那個T什麼?”她還是不記得Tim。

“不是。”

“那是誰?”

“不知道。”

“噢。”她陷入思考,良久之後說:“就說你大男子主義,你幫我墊錢我還你是天經地義的,不要矯情。”

“我沒有大男子主義。”我有點生氣,總這麼說我。

“那就收錢啊!”她中氣十足地吼:“就是你付的!除了你沒別人!”

這家醫院收費不低,我平白得了一筆巨款。

我叔叔沒有告訴我Tim的處理結果,但他那天之後再也沒來上過課。而且他家就在本地,我卻這輩子再也沒見過他,有時我懷疑他被我打死了,但我叔叔堅持說隻是重傷。

再見徐妍我真的很別扭,滿腦子都是她吻我的樣子。我心裏藏著這樣嚴重的曖昧,根本無法讓自己保持在她麵前冷靜,有時覺得自己過分溫柔了些,唯恐她發現那天的事,態度就忍不住走入了惡劣的極端。

於是我倆的關係在這之後時好時壞。她也開始邀請我參加她的party,有時收到別人的邀請也會來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學校裏開始傳說她追我,但我心裏很明白,她是覺得那天我還算照顧她,心裏對我比較有底,不管別人怎麼說她,我還是願意相信她隻是太單純了,傻乎乎的但絕不是Lisa那樣的不檢點。

畢竟我的成績不錯,也已經可以說好德語,所以我還是找到了可以結現金的家教工作,華人圈的朋友還幫我介紹了雖然違法,但收入頗高的代寫論文工作。

比起洗盤子,這些工作已經好了太多,因此這段日子並不是太難熬,最大的日常消費隻有party的平攤費用,偶爾徐妍會幫我墊點,我一推搡她就要說我“大男子主義”,這頂帽子扣得我十分難受。因為我們學校有女權俱樂部,她也參加,時不時得還去遊行,跑到論壇上去寫文章呼籲,大男子主義一下就跟她站到了對立麵上。於是久而久之我就不怎麼拒絕了,選擇多去幹點活。

第三年時,我考上了研究生,暫時不能跟徐妍在一個班了。那年假期的天氣忽冷忽熱,我在某天早晨突然發現自己完全起不來床,量體溫發現在高燒。剛剛給學校交了費用,口袋裏沒錢,我也沒保險。挺了一天感覺愈發不好,我隻好打給了我表姐。

說了幾句我就失去了知覺,醒來時我已經在醫院了。我表姐坐在旁邊哭,滿臉自責。

我舅舅和我爸爸他們依然很堅持,但我和我表姐的關係就此和好,她給我拿了現金,叫我先讀,以後的事以後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