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憐的吃相是很斯文的,也許是有人在旁邊,才刻意注意形象的緣故。
而這麼一路吃下來,那鼻尖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發際線也是濡濕的,看起來不那麼整潔,卻多了幾分煙火氣。
而反觀賀言,他吃的也很斯文,除了剛開始眉目舒展了一瞬間,接下來吃的每一口,從他臉上都看不出任何表情。
就像在汲取必要養料的機器人,根本品嚐不出來食物的味道。
賀言吃的不多,幾口下去就已經半飽,也有了閑心去觀察對麵人的吃相。
在她鼻尖上凝聚的汗水越來越多,看起來要搖搖欲墜了。
賀言想拿手帕給她,卻懊惱的發現已經被自己用掉了。
祁憐也覺得鼻尖癢癢的,她沒那麼講究,直接用手背擦了一下,吃的累了抬頭呼吸時,卻意外的對上男人探究的目光。
她的臉,很不爭氣的紅了。
餘光瞥瞥鼻尖,怕在自己的臉上沾上什麼,卻又不敢明目張膽的拿鏡子看。
“還沒吃完。”賀言下巴抬了抬,示意她碗裏還剩下大半碗,而後在對方開口反駁前,再度拿起筷子吃自己碗裏的麵。
見對方的視線不再落到自己身上了,祁憐才再次動筷,隻不過這次吃的更加斯文了。
在雜亂的小廚房裏,在連餐桌都算不上的桌子上,吃一碗不算美味的麵條……這種事,還是他賀言此生第一次做。
隨後視線旋轉一圈,定格在對方的飯友身上。
賀言想,偶爾一次,好像也不賴。
吃麵吃到最後,撥開到最底下,臥了一個圓滾滾的……雞蛋?
賀言又挑了一下眉,伸出筷子戳了戳,莫名覺得這樣的場景……
好像隻有在讀小學時,才會被母親逼著吃個白煮蛋,吃了那麼多年也討厭了那麼多年。
後來啊,就再也沒人會逼他吃這種東西。
他已經八分飽了,從他的飲食習慣上來說,實在不宜再吃下這麼個占地方的東西。
可就是鬼迷心竅的,賀言又把那個蛋給吃了。配著麵條湯汁,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下咽。
祁憐再次抬頭時,驚訝的發現對麵碗裏已經空空,連一口湯汁也不剩。
臉上稍微有點抑鬱表情的賀言,也已經歇了筷子在等她。
那表情,似乎是想批評什麼。
“我去洗碗!”祁憐麻利的端了空碗走開,不留給對方說話的機會。
兩人就著微涼的晚風往營地走,一路寂靜無話。
分別時,祁憐要先離開。
賀言也沒說話,目送著她進了帳篷。
他又在外麵站了許久,直到身上好不容易積累出來的溫度散盡了,才回了自己的帳篷。
“你昨晚背著我幹嘛去了?”
清晨,頂著一頭軟塌頭發的周恒,指著行李箱上一板少了兩片的消食片,質問已經穿戴整齊的賀言。
賀言把手套戴好,斜他一眼,指指手表,“你還有十分鍾的時間。”
十分鍾以後大部隊就要出發,遲到就意味著他要一個人翻過這座山。
……
“早啊,小美人!”周恒把一根翹起來的頭發壓進帽子,很倜儻著撐著登山杖對祁憐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