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給祁憐反悔的機會,而是給他自己的冷靜時間。
他此刻很不清醒,超過了他的理智範圍。
他們都該好好冷靜冷靜。
浴室裏的水流聲在嘩嘩作響,有淡淡的白色霧氣在賀言周身縈繞,隻不過從淋浴器裏流出來的不是熱水,而是冷水。
過低溫度的水流落到賀言滾燙的皮膚上,再掉落在地時,竟然也有了一點點溫度。
賀言不覺得冷,反而覺得這水還不夠冰。
祁憐在他進去以後並沒有走,既然進了這個房間,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她還是做好了覺悟的。
謹小慎微處處留心的活著,又有什麼用?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個會先到,那她也任性一次,應當也沒有那麼不可饒恕。
可是……祁憐的眼淚就和地麵突然塌陷後冒出來的泉水一樣,源源不斷的冒出來,怎麼也止不住。
眼淚流的凶,但她硬是一點哭聲都沒出,咬著自己的手背強忍著。
她不要自己的膽怯被裏頭的人聽見。
賀言出來時,房間裏的燈還是沒有開,屏息聽了一會,也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他自嘲的笑笑,去係腰間的衣帶,想著祁憐應當已經走了吧。
他喜歡的人,怎麼也不能被這麼作踐。
恍惚記起她剛才說什麼辭職,睡完自己就想辭職逃之夭夭,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事情還沒發生,賀言已經想出了十幾種辦法來斷她的後路,必須得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哪怕是相看兩相厭也好,她都不能離開賀氏!
賀言是個行動派,心裏這麼想著,手上就已經有了動作,給麗薩發去消息,讓她扣押祁憐發出的所有辭職信。
信息發送成功,賀言才覺得稍微安心了一點點,想去開個台燈,卻記起剛剛好像被自己給摔了,現在隻剩下滿地的玻璃碎。
不會嚇到她吧?
賀言有點懊惱,那時他隻是想製造點動靜讓自己清醒一點,現在想想,卻覺得那樣的行為實在很不妥當。
祁憐已經適應了黑暗,她就那樣看著賀言一會沉思一會抓頭發,好像並沒有發現她還在。
“賀言……”哭泣後,嗓子會變的沙啞,賀言被這憑空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身體往前傾,做出攻擊前準備。
祁憐的腳麻了,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麵前,緩了緩開口,“我想清楚了。”
違背本來的意願,主動跑到惡魔的身邊,妄圖從他身上汲取一點留不住的溫暖。
這和飲鴆止渴有什麼區別?
她突然有點後悔了,那現在逃走,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