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毯很厚實,花紋也很繁複,看起來就像是連同這屋子一起留下的上世紀的古董。
踩在這樣的地毯上,真是讓人有罪惡感。
而且那絳紅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層層血跡幹涸之後的顏色,多看了一會都叫人眼睛發暈。
祁憐抬起頭看著對方的側臉,驚覺,在這不甚明亮的朦朧光線裏,對方的側臉極像賀言,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但她馬上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剛跟自己吃過晚飯,又攜手慢慢的走回家的那個人。
賀明朝把書放下,看著封麵上的書名,那是一本英文原籍,應該也是放在這放了多年的,不像是新書。
還沒等祁憐細看,賀明朝便轉了身把書遮住了,正麵對著她,那壓力感一下子就來了。
他是這麼說的,“地毯擺不下沒關係,換個大點房子就好了。你跟在賀言身邊,他總不至於連個屋子也不給你買。”
若說先前的那句話是捕獸夾,那這句話便是一個大陷阱了。
他用了“跟”這個詞,是早已經明了自己和賀言之間的關係,卻不屑於用其它稱呼?還是隻是試探兩人間的關係?
祁憐心思轉的快,立即回答:“長河房價高,賀氏給員工的隻有住房補貼,福利還沒那樣好。不過賀氏的薪酬比其它公司要高出許多,老員工們要買個房子應當是沒什麼大問題的。至於我麼,再存兩年錢,也能買得起。”
一番話,把自己從曖.昧不清的關係中給摘了出去。
給她發工資的是賀言,這麼說來,也算是“跟”在賀言身邊的人,也可以說是賀言給買的房子。
賀明朝饒有興致的看她一眼,在那低低的笑。
他笑起來的聲音有點斷斷續續喘不上來氣的感覺,應該是支氣管或者肺部有問題。
但這些不是祁憐該管的,人為刀俎,她隻有乖乖聽話的份。
“小姑娘膽子大的很,腦子也聰明,算是個不錯的,跟在我家那小子身邊也還算過得去。”
祁憐沒搭話,也不敢問“過得去”是什麼意思,總不會天真到以為對方這是認可了自己。
想當年祝媛是個什麼境地,也不難猜他對自己又是個什麼態度。
即使現在賀明朝沒說一句重話,好像都在誇獎自己。
但在他的眼裏,自己與祝媛,乃至所有沒有經過他點頭就出現在賀言身邊的女人,其實都是一個樣,不值得放在眼裏。
然而對方的態度到現在也不見明了,到底又是在打著個什麼主意,祁憐還真是猜不到。
按照正經流程來說,不是應該直接潑她杯水,然後甩一張支票過來,說“離開我兒子,金額隨你填”之類的嗎?
不,依照賀明朝這樣精明人的做法,興許都不會給錢,直接嚇唬她一頓,那效果也是一樣的。
祁憐抽空想了想,萬一對方真的甩張支票出來,自己是收還是不收。
好好的想一想,大概是會收的,如果她想全須全尾的走出這間屋子的話。
賀明朝不知幾時走了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到了麵前。
“看得懂嗎?”他單手拿著那本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