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周夫人的講述,葉知秋坐在椅子裏,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而周夫人早已是淚流滿麵。
說到底,都是她不好,若是當年沒有將周二給那個白眉老人,而是傾盡家當,帶著周二求醫,能撿回周二的一條命也說不定。
又或是她早點走出小兒子的事,對周理多上一點心,也不至於將兄弟倆的關係弄得這麼僵。
如今好了,周二性子古怪,不同她親近,周理心有不滿,對周二百般刁難。
她夾在中間,手心手背,也著實不好過。
“母親。”葉知秋走上前去,拍著周夫人的被輕輕安慰著,“那些都不是母親的錯,母親不必為這些自責。”
葉知秋有些心疼周夫人,那些事根本就不是周夫人的錯。事實上,不管周夫人當年如何抉擇,最後都會後悔的。
若是當年,周夫人沒有讓白眉老人帶走周二,而周二後來果真夭折,那現在周夫人依舊會活在自責與愧疚中,依舊會覺得是自己害了周二。
她沒有錯,她隻是太想做一個好母親了。
周夫人也放下了長輩的架子,靠在葉知秋身上小聲的哭了出來,一旁的桂嬤嬤也有些忍不住,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淚。
她家小姐,這大半輩子,都活在愧疚中,卻又不肯與誰說,如今終於肯對著二奶奶開了口,隻希望二奶奶跟當年那個白眉老人一眼,也是二爺的福氣。
“是我對不起他們兄弟倆,都是我不好。”周夫人靠著葉知秋,抽抽搭搭的說著。
此時她不再是那個端莊的周夫人,她隻是一個自責的母親。
葉知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耐心的哄著:“母親將他們帶到這個世上,不曾虧待過他們,是老天爺看不下去,偏要捉弄人,這與母親有什麼幹係。母親隻管放寬了心,二爺如今好好的,往後自然也會好好的。
等周夫人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葉知秋這才坐回下首的椅子上。
“知秋。”周夫人開口,哭過的嗓子有些沙啞,一雙眼亦是紅著的。
葉知秋望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周夫人清了清嗓子,又恢複了那個端莊慈祥的周夫人模樣。
“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旭兒。”她望著葉知秋,眼裏滿是希冀,葉知秋哪裏忍心拒絕,想也不想的就點頭應下。
周夫人又接著道:“我知你是個好孩子,隻是有些事,不說我也明白,旭兒他……怕是也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說著,周夫人又有些哽咽起來。
即使從周二出生開始,她就做好了隨時會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準備,但是如今親口將這句話說出來,周夫人隻覺得像是有上萬隻螞蟻,在她的心尖上啃噬著,細細麻麻的疼痛從心尖傳來,最後連骨頭都是疼的。
葉知秋也覺得自己的呼吸停滯了,平日裏跟周二玩笑歸玩笑,但是這話從旁人嘴裏出來,尤其那個旁人還是周二的生身之母,葉知秋隻覺得十分難過。
頓了好長一段時間,周夫人才接著道:“旭兒若是想做什麼,你隻管陪著他便是,其他的你都不用擔心,便是真的有一日,旭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