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的暴雨,盧航軒在病床上安靜的睡著,寧西拉著他的手,在他的身旁犯著困,空氣裏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和雨後的青草味混為一體。

宋語和安若素接到盧航軒的郵件按著地址來了醫院。

看到瘦骨嶙峋的盧航軒,一向堅強的宋語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安若素早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在看到盧航軒第一眼的時候,內心還是沒抵住那道震撼,一向全能能幹的盧航軒此時正睡在床上,蒼白的臉色,因為消瘦而更加立體的五官,薄唇都泛著蒼白。他的手緊緊抓著寧西的手。

寧西被開門聲弄醒,宋語有些歉意,寧西笑笑,表示不要緊,好在盧航軒沒有被吵醒,安若素略帶責備的問寧西,“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沒有時間。”她隻想分分鍾都守在盧航軒的身邊。更何況告訴了又有什麼用,盧航軒也不想要別人來同情他。

“來了。”盧航軒此刻醒了。見安若素和宋語都到了,便對寧西說,“寧西,我想吃草莓布丁了,你能給我買一份麼。”

在醫院這麼久,這是盧航軒第一次主動要求寧西去買點什麼吃的,寧西也沒有顧慮那麼多,覺得有些開心,就好像身體因為一個草莓布丁就能好起來。

盧航軒單獨把寧西支開,和安若素還有宋語談論了一下朗楓公司的後續發展,另外囑咐了安若素擬一份遺囑。

“盧航軒,你現在把我當成你的私人律師指使是吧。”

盧航軒一笑,“不然以後有可能都沒辦法指使你了。”

這一句話,讓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會好起來的。”良久,宋語緩緩的說出這一句話,“中國不行,就國外。”

“宋語。”盧航軒笑眯眯的看著她,這個女人離開了自己之後終於又變得和以前一樣了,高傲的不可一世,現在為什麼要突然露出這樣傷感的表情,“生老病死,是自古以來的規律,我父母已經離開了,本來我也是沒什麼放心不下的,現在突然多了個寧西。”說著,目光不自覺的看向窗外,正巧看到寧西拎著蛋糕店的小盒子走進來。

“我現在害怕的是,寧西在我離開之後,會過度的難過。”

眼神不知不覺的就變得溫柔,語氣也變得寵溺起來,嘴角帶笑。盧航軒看著寧西走進來的身影,謝謝你,寧西,陪在我的身邊。

“既然事情都已經商量清楚了,那我們也先走吧。”宋語哽咽了一下,努力的調整情緒,多餘的情緒是浪費的。

安若素收拾了一下合同,還有筆記本,但是沒有走的打算,一屁股坐下來,好久沒看到盧航軒了,讓他好好看一下也好。

“若素,你這是做什麼。”盧航軒好笑的看著他,為什麼要這樣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

“你向我們幾個求情,給蘭仟留點後路,你自己也為寧西做了一手準備,你是多久之前就開始策劃了,好像一開始就在打算離開我們。”

聽到安若素戳破自己的想法,盧航軒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正巧,寧西回來了,一推開房門,看到安若素有些嚴肅的樣子,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宋語安安靜靜的站著,也是一言不發。正常看望病人難道不應該噓寒問暖麼?

“寧西,你買了幾份草莓布丁。”很輕快的被盧航軒轉移了話題,安若素見寧西回來了,也不好再問下去。

“四份。”寧西掏出買來的甜品,“不過,一份草莓一份芒果一份抹茶還有一份巧克力誒,我怕你們不吃草莓的。”

“恩,謝謝,給我巧克力的。”宋語出來打破了安若素和盧航軒之間略微凝重的氣氛,安若素也被甜品吸引了注意力,“我要芒果的。”

盧航軒稍稍鬆了一口,好在安若素沒有繼續發問,寧西把草莓布丁遞給盧航軒,還不停的囑咐他隻能吃一半。

醫院依山而伴隨,傍晚寧西總是喜歡扶著盧航軒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吹吹冷風,順便走走路,活動活動盧航軒的筋骨。

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盧航軒身體越來越虛弱,吃的藥量也漸漸加大,疼痛的頻率也見長。

她真的好怕,就這樣一下子就失去他了。

“在想什麼?”盧航軒微微笑看著發愣的寧西,有些心疼她,自己住院了這麼久,她竟也瘦了一圈。

自己離開的時候,她能承受的住麼。

“沒啊,就想到以前喜歡你那麼辛苦,現在好像全部都得到了回報。”

“是麼,以前你都不認識我,這麼辛苦了?”

盧航軒打趣道,拉著寧西順勢坐在了椅子上,他的體力真是越來越不濟了,之前還能走一個小時,現在隻能走四十分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