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江山美人孰輕重1(2 / 2)

我淡淡的言語激起望舒從未有過的怒意,她掌擊於桌,我的針線簍如同她的心,一起顫抖著,在午後散漫的陽光下,她眸底是一種傷痛:

“你並不了解國主!他要出師,從來不用借著所謂的仁義之名,譬如東歧之所被滅,其一,是緣於北溟卓奧峰,拉昂峰的冰川即將融化,方圓百裏,必被雪水所淹沒,所以必須遷都,其二,東歧國主,假借西周君王之名,於卓奧峰天池邊行暗殺之事,挑兩國關係,本不是光明磊落之舉,故而,那一次宣戰,國主並未下任何楔文!”

那日天池暗殺之人,果然是與天燁無關,可,卻是那一次,間接讓我初夜無落紅,一生的清白,毀在滾落台階的那瞬間,亦成心中,一抹彼時不能言說的痛,也是我和天燁猜忌的源頭。

“但,國主最大的恨,是天燁滅你一族,貶你為奴!他沒有說,但我知道,他心裏的痛,在接到我那封關於你被貶為奴的飛鴿傳書後,是怎樣的清晰淩厲。因為,正是從那天開始,土使告訴我,國主把自己關在冥宮三天三夜,出來後,隻讓土使轉告我,若你決定離開西周,不惜任何代價,都要帶你離開紫禁。可,那時,我知道,你活,是為著無憶,離開他,你和死沒有任何區別,所以,我在八年後,當白櫻出現,無憶成人,才提出帶你走,但,你仍然不願意,這時,我才知道,其實,你的心,並非是因著無憶而留,更多的,是根本不舍得離開靖宣帝!”

她的話,讓我執針的手停滯,再無法縫下去,句句透徹地點中我的心底深處,那處一直刻意不許自己觸及的禁區。

是關於,無法遺忘的種種。

“星隕崩雨,紫微宮耀。宸極方盛,彼岸龍潛。親弑至愛,血祭孽緣。北溟國主要你帶我離開紫禁,難道不是因為這六句箴言?”

我清楚知道冥曜讓她帶我走,是因為那日雨中一個承諾,絕對無關乎其他,但此時,我在望舒麵前,卻僅能這樣說,用傷人的冷漠。

“這是梵無的預言,亦是北溟此代的劫數,但,國主倘若真是要應這六句話,則根本無須再囑咐我,在你被貶為宮女後,仍守護於你。”

“恐怕是他不願意相信這六句箴言會發生這樣大的轉圜吧?我問你,我白發變成青絲,是否因你之故?”我依然是淡極的語氣,卻問得望舒臉一變。

“是,但絕非是你所想的那樣,否則,這八年,我早該勸你繼續爭寵,而不是屢次讓你直麵靖宣帝的殘酷!紅顏白發,這必是國主不願意見到的,所以,我在那封傳書中並未提及。此後,我窮十年的心力,先以中藥替你調理,怕你起疑,才另將藥和入茯苓酥中,用這十年的時間讓你恢複如初。”

“舒,你為我做得已經足夠了。如今兩國關係之戰已然開始,你也該回到他身邊效力,不必再陪我於紫禁,蹉跎歲月。”語氣漸漸緩和,她待我如此,皆是因為忠於冥曜,冥曜待我怎樣,我自然知道,也自然永不會忘。

可,我又能怎樣呢?

“沒有國主的許可,我是不能離開的。難道,你是怕我此時對靖宣帝不利?”她暗淡地問,隨即自己做出了回答“如果我要殺他,何必等到今日?國主沒有下的命令,我永遠不會違逆他的意思。”

身為三使之一,要駐留在西周的紫禁,而殺了天燁,更可以不費一兵一卒讓西周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可是,她近在咫尺,卻不能做。這於她,怕更是種煎熬吧。

“倘若,此役北溟戰敗,難道,你也留於西周嗎?”

“不,北溟必會勝!”她的嘴邊勾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意,似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