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係我一生一世念1(1 / 2)

甬道蜿蜒地向前延伸,愈漸樹蔭幽深,盡處,黛瓦的宮牆隱現,竟是長門宮。

霜妃回眸,對我淡淡一笑:

“皇後娘娘,對這該不陌生吧。”

我不解她話中的含義,她笑意愈發娉婷,纖手掠開垂柳的蔓枝,道:

“這故人,就在此處。”

我隨她進入日間的長門宮,縱然晴空萬裏,這裏依然陰寒襲骨。

這不是我第一次邁進長門宮,但記憶中,每次進入,都伴隨著死別。

我淡薄如清霧籠瀉絹紗的長裙逶迤拖曳在長門宮尚未掃拂的徑道上,早有守宮門的宮女上前恭敬請安,我從她的眼中讀到驚訝,更多的是羨慕。

是啊,今日的我,縱淡掃蛾眉,但衣裙上的鳳紋卻昭示著,我是這座紫禁的女主人,中宮的皇後。

在六宮中,那個神秘到甚至連封後典禮都沒有的無思皇後,占盡帝恩的無思皇後。

她們僅會看到,文徽帝登基後,僅有一後一妃,而所有的夜晚,他都歇在鳳儀宮。

她們不會知道,在那些夜晚,我們各臥一處,從不同榻而眠。

這表相的盛寵,此時,不會將我推到後宮爭鬥的殘忍邊緣。

因為,六宮僅有一妃。

這是天灝濃鬱的深情,但,於我,不過是淡若輕煙的浮華一夢。

神思間,我已隨霜妃走到最深處一座殿前,我沒有想到,在長門宮,還有這樣的殿宇,年久失修,可,依稀還能辨得昔日的盛景。

一邊的宮女推開殿門,有黴變的味道和著一些說不出的怪味撲麵而來,殿內,陰暗得,似乎與外界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霜妃停住步子,回首,嫣然一笑:

“就是這了。你們先在外麵侯著,我陪皇後娘娘進去。”

她從宮女手中提過食盒,羅裙婀娜地踏進殿宇,我跟著她走進這座陌生的殿宇,也走進紫禁最殘酷的一幕現實中。

殿內很黑,沿著紅漆斑駁的柱子處,有長長昏暗的樓梯通向一個地宮。

她緩緩走下樓梯,四周點著一些燭火,劣質的蠟燭劈劈啪啪地暗暗作著聲響,愈烘托出這裏的寂靜,是接近死亡般的廖遠。

當走完最後一層階梯時,赫然躍進眼中的,是一個黑色的酒缸,缸上拖垂下黑色的縷縷絲狀物,猶為觸目驚心。

我兀自疑惑時,霜妃將食盒放於一邊,伸手從壁上取下一盞蠟燭,蓮步輕移到酒缸邊,語聲在這暗黑的地宮,悠悠地傳來些許回音:

“皇後娘娘可識得這是何人?”

“人?”我的疑惑更深,這酒缸內竟裝的是人?可這酒缸並非諾大,人即便能進去,又豈裝得下呢?

霜妃開始笑,素手掠去那縷縷的絲狀物,然後,我借著燭光,看到,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慘烈景象。

這是一個女子的臉,可眼內無眼珠,隻剩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脖子下的身子還稍能活動,一張嘴張得甚大,卻發不出有甚麼聲音。

“她究竟是何人?”我的聲音內充滿著恐懼,身子向後退去,倚著牆壁,腦中清晰地拂過‘人彘’二字,這種殘絕人道的酷刑,當我親眼見到時,我的心中,泛起的,除了惡心之外,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懼。

“她,就是昔日的芊妃娘娘,曾經以美色馳名紫禁,前朝隆寵十餘年的芊妃娘娘。”霜妃的聲音在此時如同鬼魅一般,吃吃地笑著,“因她忌怕娘娘在先帝出征前那晚懷得龍嗣,便在皇後娘娘昏迷時灌下您番紅花,所以,皇上斷其肢,啞其聲,剜其目,熏其耳,以儆效尤。”

天灝,又是天灝,我早該知道,芊妃害我終身不育,他怎會放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