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萱瀅積毀深(2 / 3)

固然,我的傷殘是源於他手中的滴血罩,但,他亦是無心之失。而我,隨心所為,亦是無怨,又何來悔呢?

連夜兼程,二十三日後,方入了北溟境內,這一路,宸昭儀全倚賴望舒的金針續命,在瀕危的邊緣徘徊。

因得了北溟國主的通關文碟,一路自通行無阻。

在又一個連夜趕路後的清晨,我們終於抵達了北溟的卓奧峰前,據說,千年血蓮隻盛開於此峰的最高處。

我下得車來,四周白皚蒼茫,惟有那連綿不絕的雪山環繞,而,不遠處,獨獨佇立兩座峭拔山峰,通體晶明,寒光閃閃,更無絲毫渣滓,奪目耀眼猶如巨大的天然屏障,擋住了深冬呼嘯刺骨的寒風,

未待我驚訝這道壯觀,前方已迎來一隊人馬,為首的卻是一身著白衣的女子,除了櫻唇上那點緋色,便再無其餘之彩,純粹的玄墨與皓白,如此素雅的妝容,亦在那女子眸底顧盼流輝生出讓人驚豔的讚歎。

她溫溫柔柔地啟唇,聲音猶如春日溪流般漾過心扉:

“寰柔在此恭迎西周使臣,請隨我來。”

她淺然一笑,別樣嫵媚,讓我同為女兒身,眼神亦是離不開她那精致典雅的身影,彼時,我並不知道,眼前這看似柔弱謙遜的女子,竟是北溟國主唯一的後妃——柔妃,當然,亦不知道,她對後來的一切產生的影響是如此的凝重。

在初見她的那瞬,四周縈繞的婉約,讓人忘了,這是在北溟,似乎,一切,都安然靜好,而,清晨第一道日輪已冉冉在雙峰中升起,那抹金色,輝映在衣襟袖擺,鑲薄了輪廓的淡隱,愈漸不真實起來……

從北溟回宮第二日晚上,佾痕遣了小宮女傳我至昭陽宮。晚膳時分,主上明明是翻了鴦婕妤的牌子,竟又匆匆傳詔於我,怕是有要事吩咐,遂伺候宸昭儀歇下後,自往昭陽宮而去。

順公公早在殿門等著我,他是主上新任命的近身公公,亦暫代了內侍總管的職。

先前的李公公因著年紀漸大,主上特恩準其出宮養老。

可這輩子,我卻寧願永不出宮,聽從主上的差遣,應該就是我畢生最大的幸福。

我僅是一名孤女,若得出宮,卻也無家可歸,沒有親人會在這世上的某一處守侯著我,可,在宮裏,畢竟,我還能去守侯著主上,在他下一個轉眸需要我的時候,我總在適當的位置等候他的差遣。而這些於我,就是關於幸福的所有詮釋。

“姑娘來了,萬歲爺在偏殿等著姑娘呢。”順公公拂塵一指,親迎了往偏殿而去。

推開偏殿虛掩的朱漆鎏金大門,我獨自一人拾裙入內,順公公則將門重新掩上。

幾案上擺著龍首花卉紋玉香爐,左右兩端雕了栩栩的龍麵,紋須鏤空處附著一層薄薄的朱砂紅,一縷縷,蔓蔓蜿蜒至爐蓋的祥雲,氤化為澄潭的水沁。爐身碾琢陽紋纏枝牡丹花卉,當中雕空,置一燃著的橢狀赭色蠟燭,底部和圈足都以排列整齊緊密的外壁凸弧、內壁凹弧的菊瓣紋為飾,鼎足佇立在紫檀木的案上。

爐頂的玉盤中未薰禦用的龍誕香,嫋嫋湮出的味略苦,細聞才辨得淡約芬香,原是蘇合香。

主上正立於案前,我跪拜行禮,眸光停於他明黃暗花四枚經麵斜紋綢麵的袍裾,滾以同色緞緣淺寶藍雲紋緞織金龍袖下,負手緊握。

“奴婢向主上請安,主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昭儀——”他微頓了一下,我看到他的手指似乎微顫了一下,“可好?”

“回主上,宸昭儀所中之毒得血蓮為引,已痊愈無礙了。”

“嗯。”他的語調不辨喜憂,卻亦不再多說一字,似靜待我稟述其他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