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吳蕾蕾一下子從座位上彈起來。
周怡,阿美和侍應生都看著她。
“你先去忙吧,我馬上帶她過去。”阿美打發走侍應生,便轉過頭來訓斥吳蕾蕾,“既然在這兒坐台,就由不得你來挑。在客人眼裏,你就一婊子,用錢砸到你臉上都不為過,你還得笑著收下!你給我老實點,別讓老娘難堪,否則傳出去說你這野女人是我阿美教導出來的。要不是今天藍琴姐在這兒,我會給你麵子?!”
吳蕾蕾覺得委屈:“可是,可是阿美,他……”
“啪”,阿美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你還沒資格叫‘阿美’!”
那一巴掌打得很是巧妙,下手極重,但吳蕾蕾的臉上並無手指印,微微紅腫的臉在歌紅酒綠之中並不太明顯。
吳蕾蕾向周怡投射出求救的眼神,可周怡接起電話便決然地往外走去,然後她眼睛一閉,頓時覺得悲涼,低眉順眼地叫:“阿美姐。”
周怡厭倦地不想再看下去,接起紀寧打來的電話轉身走出去。
“恩,朋友出了點事……沒什麼了……已經處理完了……好,我馬上就回來。”
關於她真實的身份,她不敢告訴王小加,她無法想象,若是小加知道自己深愛的妻子曾是天堂坐台小姐,給無數個男人暖過床,陪過酒。他會做出什麼反應?他寵愛的嬌妻,他對她千依百順,可到頭來,卻隻是個曆盡風塵的坐台小姐。就算她如今洗盡鉛華,也洗不盡鐵錚錚的事實。
其實,所有的事情都不該發生的吧,就算是發生也不會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吧。這樣默默地承受了所有災難,當初的自己麵對過的那些猙獰的麵目和剛剛引進黑暗的生命,這些都是有著隱約的聯係,並且也是永遠不會被忘記的疼痛。
那麼,隻是疼痛麼?
每次不經意想起來的時候,更多的不是疼痛,也不是悲傷。
是絕望吧。
反複輪回著的不堪的記憶,把人生和信仰慢慢流陷進無限的絕望裏……
“小怡?”胡清從天堂大門口走進來。
“我得回去了,那邊的人打電話來,有些擔心。”周怡勾起嘴角,全身無力。
見她有些體力不支,胡清說:“我送你吧。”
“你不進去嗎?”胡清一般不會出入天堂,今天來,應該是有什麼事吧。
胡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不進去了,我送你回去。”其實他是想去找吳蕾蕾,她不是處女,在天堂坐台會分困難,他想幫她。可是,隻是想幫她而已嗎?
周怡笑笑,一語道破:“吳蕾蕾不容易的,點小米,就是她了。”
胡清一怔,“你,你怎麼知道?”他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
周怡擺擺手,並不正麵回答:“進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然後大踏步走出去。
一條安靜的馬路。
消失了聲音,消失了溫度,消失了光線,消失了嘈雜的人群。
時間變成緩慢流動的河流。
“小怡,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紀寧打開門說,“快進來。”
周怡走進去,坐在沙發上:“走路回來的。”
“怎麼不坐車?”紀寧蹙眉,她,還在為小加離開的事兒難過吧?“下午我在家翻出了小加小時候的照片,要看嗎?”
“好啊。”周怡抬起頭,眼中有些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