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叔沒有理蔣力他們,隻管自己掃著,過了一會兒他回頭叫我:“娃,你過來。”我抱著白狼走到老王叔身邊,老王叔拍了拍肩膀,我們一起坐在了石像下麵。老王叔湊近了我的耳朵說:“這些人看來死意已決,我這條老命也沒有什麼用處了。倒是你,孩子我就是怎麼也放心不下你,我總覺得你不應該死在這兒,你一定要逃出去。”
我搖了搖頭說:“老王叔,到了這個時候,還說什麼逃命呀,是我連累了你,老王叔,這一次我們爺倆就死在一起,再不分開了。”
老王叔一拍我的手背:“別瞎說,你老王叔可不是白活六十多年,如果我連你的命都保不住,我怎麼能是你老王叔。”說著老王叔用手悄悄往石像下麵的案台指了指,“那裏有一個洞,這是早些年山裏狐狸挖的,後來被我用木頭給堵死了,現在我隻要用腳一踢就能踢開的。洞後就是那處斷崖,你爬出去時一定要小心。那處斷崖是有一條山路的,不過按今年的雪量,斷崖留的雪一定很厚,那條小路也一定被雪蓋住了。我告訴你怎麼找到那條小路,你順著坡往下滑應該沒事。有這廟擋著,狼群看不到你,就算看到了,也定不敢從懸崖上往下追你,到了山下你朝鎮子裏的方向走,就沒事了。”
聽完老王叔的話我又搖了搖頭:“老王叔,我不走,這樣危險也不小,還不如我們一起在這裏賭賭命。”
老王叔笑了:“真是傻孩子,你現在拿什麼賭呢?你就聽我的,等一會兒我給你信號,你馬上給我走。”
我拉著老王叔的手說:“老王叔,你忘了,還有它。我們還有……”
正說話間又有一隻狼想從牆縫裏鑽進來,它剛爬進半個身子,就被王征用槍托給打了回去。蔣力三個人的精力早就已經全部都放在狼群身上,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和老王叔在商量逃跑的事。蔣力讓王征和韓雷各守著一個柱子,他則守著離牆最近的那個柱子。蔣力肩靠柱子,從懷裏拿出煙袋用火點著了,狠狠地抽了一口說:“這是最後一口啦,老二,老四,一會兒狼進來了,你們別管我。你們一定要等我信號,我們一起把這柱子推倒,讓這些狼崽子給我們陪葬。”王征爽快地答應了一聲,韓雷卻沒有應聲,我抬起頭望了他一眼,結果他也正望著我。
不知為什麼韓雷的眼神突然讓我心裏一顫,那感覺正如我在天池一樣。我能感覺到韓雷對我也有著一種特別的關心。我突然在心裏決定,如果它真的會在這兒出現將我救走,那我一定不會丟下韓雷。我暗自許諾,隻要可以,我們都不會死。我不希望韓雷他們三兄弟死,更不希望老王叔死。
天黑了下來,廟裏越來越暗,僅有一點昏暗的光從臨著後崖的那扇半掩的窗戶射進來,我死盯著那裏,直到感覺到那抹紅光夾雜出現,那陣熟悉的聲響又漸漸傳入我的耳中。
狼群更加躁動,蔣力和王征緊緊壓住狼群的進攻。
“娃,趁這陣快走!”老王叔踢開了那個洞,小聲地喊我。我沒有過去,而是牽著小白站起身,走到了窗前,就像在夢中一樣,推開窗我看見了淩空飛躍的二寶。
“二寶!”
我大聲叫了起來。
蔣力三人和老王叔轉身望去,看見空中的二寶,他們全都呆住了,蔣力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刀。
難道二寶是從對麵狼山上的斷崖飛過來的嗎?
二寶撞開木窗,窗框連帶著本來就已經活動的磚牆處飛濺,廟身猛烈地搖晃了起來。棚頂落下無數石灰,但已經沒有人顧及,他們全部盯著站在廟中的二寶不知所措。
“老王叔,二寶來救我們啦!”我一邊歡呼一邊抱著老王叔猛跳,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痛。
王征盯著二寶,問蔣力:“大哥,這就是?”
蔣力搖搖頭:“不是,它還不是麒麟。”
二寶站在那裏,前蹄擊打著地麵,而坐在它對麵的小白也站了起來。它們彼此對視了一會兒,突然小白躍到了二寶的背上,這時二寶轉過頭看著我。
蔣力和王征都愣在那裏,老王叔突然猛推了我一下:“還不快走!”
我蹬上神台,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下子跳到了二寶的背上。韓雷跑到二寶身邊,看著我說:“杜兄弟,你要走了?”
看著韓雷的眼睛,我不禁向他伸出手去。
“老四!”王征大叫著,蔣力在一旁邊攔住了他。而韓雷猶豫了一下,還是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我抱著小白,和韓雷壓在二寶身上,二寶好像絲毫不覺得沉重,它轉過身麵對廟門,不斷抬頭吐氣,而門外的狼群將廟門撞得嘎吱作響。我連忙對老王叔說:“老王叔,二寶要從廟門衝出去。你帶他們倆從洞口出去往山下逃,我到前麵引走狼群。”
王征看著蔣力,等他發話,可是蔣力久久沒有反應。王征急得直跺腳:“大哥,到底怎麼辦呀?”
蔣力沒有回答王征卻隻是自言自語:“這到底為什麼?白狼與麒麟聯合,這到底是為什麼?”
“到底怎麼樣?那不是麒麟,是馬嗎?”
“不是,那是一隻未成形的麒麟。”蔣力一邊說一邊看著我。
“什麼?!大哥,是真的嗎,我們怎麼辦?”
老王叔走到角落裏向他們招手說:“這裏有個洞口,我們可以從這裏下山。”說完老王叔先鑽了出去,可隻探了一下頭就回來了,“不行,太黑了,根本看不見路,這樣出去隨時都可能掉下懸崖摔得粉身碎骨。”
聽了老王叔的話,我不禁緊張起來:“那怎麼辦?”我的話音剛落,二寶四蹄一揚,衝開廟門,無數木屑打在我的臉上、身上,我連忙俯下身,當我再抬起頭時我們已經落到了廟前的狼群中。
狼群此時已經把二寶團團圍住,望著地上黑壓壓的狼群我有些緊張地說:“二寶,咱們快跑,你再飛一次,我們向林子跑,引走狼群,好救老王叔他們。”
二寶沒有飛,它衝進了狼群,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向前奔馳,像一顆子彈似的射向狼群中那隻正在弓身奔跑的頭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