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樹在書房裏憑窗眺望江大校園,在夜空和路燈的映照下,來往的人們顯得尤為稀疏。這些學弟學妹們大晚上的還在逛校園,有這種閑情逸致就是好。何天樹不免想起了自己在江大的四年時光,縱然畢業後重回校園,仿佛也早已經找不回來曾經的感覺了。他現在的身份不是學生,甚至都不是一個能夠大方行走在陽光下的普通人。此刻的他背負一樁人命案,正在被鄰市仁軒的市公安局通緝,這會兒還躲在導師陳育昌教授的另一處住所裏實屬無奈之舉。他沒辦法去想象自己被警方逮捕後會發生什麼,前幾天在仁軒市公安局郊區分局內外遭遇的兩次襲擊讓他至今仍心有餘悸。眼下的情況早已不容樂觀,先是警方要抓他落網,其次就是一夥黑衣人非要置他於死地甚至不惜直接衝撞警方。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於自己發小劉星辰的遇害身亡,如果不能夠從源頭解決掉這個問題的話,隻怕迎接他的不是警方冰冷的手銬就是黑衣人炙熱的子彈了。
而自從他到達陳教授給他安排的這個秘密藏身處之後,他從導師嘴裏得到了非常多的消息。先是發小劉星辰的真實身份,以及他到底招惹了一些什麼人,接著便是何天樹要怎麼做才能讓劉星辰不白死。簡單說來就是,劉星辰其實是郊區分局趙敬森局長的線人(按照警方的話來說叫“特情”),奉命出國接受了三年情報工作訓練,回國後即打入了一個叫“冬虎”的大集團,掌握其經濟和刑事方麵的犯罪證據,以求一舉擊倒這個黑窩。劉星辰不辱使命將致命機密拿到了手,但是卻在移交情報的路上不幸暴露,導致被追殺至死。然而,敵人沒想到的是,劉星辰早就把機密轉移了出去,一切的線索都指向他的發小——新科局局長何天樹。
何天樹為此陷入了百口莫辯的境地,他為了澄清自己,跟隨上門來的警察回到郊區分局。誰知道頭天晚上他就被兩個黑衣人直接衝進來堵在警員宿舍內部,之後又上演了一場生死逃亡,所幸在導師陳育昌教授的女兒陳楚韻——一個海歸黑客的幫助下逃出生天。再之後的第二天上午便回到了分局,然而就中午吃個飯的工夫,他又險些遭到襲擊。驚魂未定的何天樹決定從郊區分局果斷離開,再次由陳楚韻送他到了這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陳教授在自己房子對麵又租了一間空房子,正好給他使用。
要說陳教授也是宅心仁厚,不僅選擇無條件信任這個曾經的學生,更是盡可能地去消除自己女兒與這個嫌疑人的誤會。何天樹對此隻是苦笑,剛才他對陳楚韻明確指出了:“如果你不能相信我是無辜的,那我也沒必要很你合作了。我不想整天被人當成嫌疑犯。”陳楚韻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就先假定何天樹真的不是凶手,以後接著出現鐵證再說。
陳楚韻有這樣的轉變也是正常的,她能夠看得出來何天樹絕對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如果要做為非作歹的事,不會不把屁股擦幹淨。像他這樣的把一把凶器放自己辦公桌上,另一把擱在自己車底,天底下還會有這麼掩耳盜鈴的人嗎?就算有,那也不該是他何天樹。堅定了這樣的信念後,陳楚韻嚐試說服自己,好好地跟何天樹合作,這樣才能早日將她心上人劉星辰遇害的隱情徹底解釋清楚。
何天樹見狠話奏效了,立馬又提了一個要求——他需要那個“冬虎”集團旗下江城科技園分區經理林葉歸的全部資料,最好是能夠得知他是何時何地又是為什麼選擇投身“冬虎”集團的,越詳細越好。這一次陳楚韻倒是沒有甩臉子甚至都沒抱怨,直接點了點頭就走了。何天樹這才站在窗前遠觀,他不知道陳教授會在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陳楚韻出去後去了哪裏又什麼時候才回來。總之現在一個人在書房待著,一個人在陳教授提供的臨時住所裏飲食起居,他認為挺好的。雖然找不回曾經在江大學習時那種感覺,但是至少這種憑窗遠眺的孤獨感還是多少能夠重溫一些的。
深呼吸了幾次後,他覺得該睡了,於是便想去客廳衝一杯牛奶。然而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外邊就傳來一陣輕微的哢哢聲。自從他經曆了兩次襲擊後,他的視覺和聽覺都像是被時刻調動著了一樣,能夠注意到平時一些不容易被在意的細節。就好比此時此刻的夜色當中,他隔著兩扇門,硬是聽到了那奇怪的哢哢聲。
他悄悄地踱了出去,客廳是沒開燈的,他摸索著走到門邊貼耳傾聽。那窸窸窣窣的哢哢聲似乎不是從這扇門上發出的,倒像是對麵那戶人家那扇門。何天樹本來鬆了一口氣心想不是在悄悄開我這邊的門就好,但一口氣還沒鬆完,他突然閃電般意識到,對麵那戶人家正是陳教授他老人家的住所!敢情這是遭賊了嗎?
他連忙擰開門上的貓眼向外看去,對麵那扇門前似乎是站了兩個人,一個靠前的人還彎著腰。樓道裏的聲控燈不知為什麼沒開,不怎麼看得清那兩人何況是在凸透明顯的貓眼裏。但何天樹隱隱覺得,這樣的動作這樣的裝束仿佛並不陌生。他正想著,有個黑衣人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回過頭來看一眼,恰在此時聲控燈被一聲不知從哪傳來的貓叫喊亮,何天樹在直視到那雙眼睛時頓時嚇得差點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