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秀玉嬸的目光太過狹促,讓蘇袖不禁別開了頭。

那條手帕的質地跟別的手帕不大一樣,一摞白色絲質手帕的最下頭,就這麼一塊暗青色的絹帕,尋常的姑娘家是不會喜歡這種顏色的絹帕當做隨身的飾物,太過沉悶不說,還很難搭配衣裳。而且這手帕上頭繡了一隻虎虎生威的野豹,有哪個姑娘喜歡這種的樣式?

秀玉嬸心裏有了大概的猜想,她並沒有點破,而是對著帕子上麵的圖案樣式讚歎道:“到底是你的手藝好,連這動物也都繡得跟真的一樣!就憑你這手藝啊,要在鹽城那種大城裏討生活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還是第一次聽秀玉嬸提起鹽城,蘇袖有些好奇地問道:“嬸子,你和萬山叔可曾去過鹽城?”

“沒有。”秀玉嬸笑著搖了搖頭,臉上倒是露出了些許向往的神色來。“我是隔壁村子裏長大的,和你萬山叔相識之後,他家裏就找了媒人來說親。從嫁到了秀山村以後,頂多去趟鎮上,再遠的地方卻沒再去過了。”

比起秀玉嬸,蘇袖倒是從江南跨了大半個古國去往了皇城,還頗有一番作為。但是,人心險惡,這世上隻要有在的地方,就會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且不提六皇子的貪心,還有他姬妾的妒心,就算沒有這兩個人,也還會有其他人因為別的緣由而取了她的性命。想要真正地在這個世道中活下來,不僅要有本事,還要一個強大的後盾。

將絲線咬斷,蘇袖心中有了些盤算。正想事情想得入神,突然被秀玉嬸用手拍了拍手背,隻見她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來,對蘇袖說:“嬸子家裏還有些棉花,這馬上就要冬至了,看仲哥兒就靠著一身皮衣過冬哪兒行?嬸子最近家裏忙騰不開手,你要不……給仲哥兒縫一身棉衣?”

給男人縫製衣裳向來都隻是妻子的職責,而秀玉嬸給仲承鬆要是做衣裳的話,因為是長輩的關係並不會有什麼問題,不過要是換成蘇袖來做,就有些不恰當了。若真是傳出去的話,怕是影響不好。

但是看秀玉嬸有理有據,整天在屋子裏麵忙進忙出,偶爾還要幫她在手帕上做做勾線的活兒計,似乎是真的很忙。

仲承鬆對自己照顧有加,為他做身衣裳權當是答謝了。蘇袖又垂眼看了一下秀玉嬸手中的絹帕,忙掉轉過頭,專心地去做手上的活兒。

從得知了仲承鬆要待在分到的房子裏修繕房屋這個消息後,蘇袖就隻好抽出時間來專門跟著顧萬山去了一趟鎮上管戶籍的地方。因為顧萬山提前跟章捕頭打過招呼的關係,那位戶籍官見到他們反而很客氣地跟他們拱了拱手,請他們坐了下來。

“老弟這是又要做擔保啊?”戶籍官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別看一臉溝壑,褶子遍布,但是他那雙眼睛倒是精明的很。在掃視了蘇袖之後,他把疑惑的目光轉向了顧萬山。

顧萬山從自己的懷裏摸出了一個錢袋,看著戶籍官把一本厚厚的本子拿了出來,眯著那雙老眼眯了很久才在上麵找到了秀山村,悠悠地開口問道:“誰要落戶啊?這姑娘嗎?”

蘇袖應道:“是。”

“叫什麼啊?”

“蘇袖。”

戶籍官寫的一手好字,否則也不會在這個官職上足足做了幾十年。他在秀山村密密麻麻的人名最後麵,寫上了個蘇字,等寫第二個字的時候,他又抬起頭來問了一句:“是哪個字啊?秀山村的秀,還是袖子的袖?”

蘇袖沒料到會有這麼個問題,當即抬頭看向了顧萬山。

難保朝廷和上頭有人在明裏暗中找尋她的下落,誰叫她死了都不讓人安心呢?若是他們再追著蘇袖不放,很快就能找到她的。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改頭換麵也好。

“都不是,是繡花的繡。”

戶籍官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著蘇袖點了點頭,隨口說了一聲:“好名字。”

哪裏好?不過是見她長得不似一般貧苦人家的孩子,順帶著說了一句好話罷了。蘇袖禮貌地笑笑,並未放到心裏去。

交完了銀錢,蘇袖和顧萬山與戶籍官告別之後,就急著往秀山村裏趕。這鎮上他們雖然不多來,不過自上次來這兒帶了一身的麻煩回去後,蘇袖就不大想在這兒多做停留了。

就在蘇袖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準備登上驢車的時候,一名男子從這窄道邊經過,似是行色匆匆的樣子,不小心撞了下蘇袖的手臂,連忙站停了腳步對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