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驢車馬上就要撞過來,小宮從腰間摸出了那把長刀,在那個滿身捂得嚴嚴實實的男人驅趕著驢車與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長刀淩空一揮,綁縛在驢車上的繩索斷開,板車當即和奔跑中的驢分開了。
驢撒丫子跑了,而板車卻因為失衡重重地在地上摩擦,險些翻車。
結結實實地把那個駕著車在村子裏麵霸道狂奔的男人給摔了下來,還在地上翻了個跟頭。
他臉上捂風的麵巾被蹭掉,露出了一張他們沒有見過的臉來。
白濯斐不甚在意的攏著袖子,;;;像所有村裏人避風一樣,將雙手交叉在兩隻袖子裏,眯著眼對小宮道:“走吧。”
“好的師父。”小宮看著那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收了刀在他腿上踹了踹,警告道:“做人別太橫,指不定哪天你自己摔跟頭了呢。”
追上白濯斐的步伐之後,小宮嘀嘀咕咕地對自家師父說:“那個人看著麵生,不像是村子裏的人……”
“嗤!”白濯斐哼笑一聲,終於肯把自己的手伸出來在小宮的腦袋頂上揉了揉,這才說道:“別仗著自己過目不忘就瞎說,這村子裏所有的人你都見過了嗎?”
小宮突然萎靡:“沒有……”
一聲輕笑隨著風從遠方飄過,很快又被風給帶走了。
到了顧家的時候,顧萬山正抻著腿坐在院子裏頭編織籮筐。這男人看起來五大三粗,實則心靈手巧。白濯斐隱約有點明白他之所以能當上村長的原由為何了。
見到白濯斐師徒的時候,顧萬山爽朗地一笑:“嘿!白大夫來了,二娃!快去開門!”
屋裏有人應了一聲,隨即從屋子裏衝出一個小少年來,蹬蹬跑去開門。
回了裏屋換藥,顧萬山看著自己變得有點消瘦的腿,情緒逐漸低落。白濯斐就算是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出他的情緒變化,看似毒舌卻實則關心地說道:“再健壯的人骨折之後都會變得瘦弱,隻要養好了日後下地幹活是不成問題的。更何況你也不比那些健壯的年輕人強到哪裏去!”
顧萬山:“……”
“顧伯伯,你們村子裏除了李家有驢車,還有誰家有啊?”
小宮對那個陌生人實在耿耿於懷,忍不住問了一句。
卻見顧萬山搖了搖頭,肯定地說道:“隻有他家有。在我們村裏,驢車可是個稀罕東西。老李頭家裏幾代賣酒,才攢下點家底,所以才買的起那輛驢車。”他回過味兒來,又問小宮:“你這孩子,咋問起這事了呢?”
白濯斐利落地給他換好了藥,取下了夾板換上了普通的木板。抽著間隙還瞥了一眼小宮,似笑非笑。
小宮撓頭:“因為我和師父在來的路上,看到一個不認識的人趕著驢車進了村子。”
“你沒問他什麼來頭?”
“問了。”
“他說啥?”
“他讓我和師父閃開。”
“……”
顧萬山沉思了片刻,認真地頷首道:“看來村子裏來了外人,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他的大腿被白濯斐拍了一巴掌,這位大夫沒好氣地提醒他:“腿!”
隻見顧萬山憨傻地一笑,拍了拍壓根沒事的大腿,說:“沒事!就下地走走去看看,也不是什麼重活兒。”
“腿要是再折了,我可不管啊!”白濯斐把話撂下,自己拎著藥箱就打算走人。小宮跟著他剛出了門口,就見自家師父回頭對他叮囑道:“跟著他,我可沒有縱容病人胡來的毛病。”
嘖嘖,真是嘴硬心軟。
估摸著自家師父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小宮就跟著顧萬山到村子裏頭轉悠了大半圈,正愁著連半個陌生人的影子都看不見時,就有村民急急朝著他跑來,上氣不接下氣。
“村、村長!不好了!”
顧萬山伸手壓了壓手指,擰巴著五官沉聲道:“怎麼回事?別著急慢慢說。”
“青娥爹娘一家來了個陌生人,現在正在他家院子裏砸東西呢!”
眼前這人看起來瘦骨嶙峋,臉和手都是黑黝黝的,典型的莊稼漢模樣。話剛說完,就被顧萬山拍了下腦門,粗聲訓斥道:“有外人鬧事你們也不幫襯著點?就知道看熱鬧!我看你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人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低聲道:“村長……人家自稱是從隔壁村兒來的,是那誰的親戚。”
顧萬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地回問:“誰啊?誰的親戚?”
“就是青娥的婆家啊!”
聞言,顧萬山一愣,然後忙拄著拐著拐杖往青娥的家裏趕去。等他到了那兒的時候才發現,周圍都圍滿了人,但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