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心救你,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卻還像白眼狼一般反咬一口,作何解?”
喬珍嘴角微微溢出了些許的血跡,她用手背狠狠一抹,才對蘇袖道:“就是你們,屠了我全寨,燒了我家,讓我奶奶慘死寨中!難道我還要感激你們不成?”
“我們?”蘇袖正欲追問,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抬起頭來看向仲承鬆。隻見男人以同樣不共戴天的仇眼看著喬珍,殺意漸顯。
他緩緩地說了一句:“原來你沒死。”
這其中的威脅意味,被蘇袖和其他的隨從聽在耳朵裏,那就是——自己找上門來送死,可就別怨天尤人了。
這事要從蘇袖和仲承鬆自鹽城往秀山村折返的路上,借宿在一個村莊時說起。他們的行囊和馬車都直接被一夥山匪給搶走了,還對他們一行四人都下了蒙汗藥。
後來仲承鬆說事情已經處理完畢,而山上也起了大火,蘇袖沒有去想那麼多,隻道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如今聽喬珍這麼一說,蘇袖心中波瀾壯闊,一陣翻騰。她斜視了許久仲承鬆,見男人仍舊挺直脊背,沒有絲毫覺得自己不對的地方,她好奇的問男人:“你真的滅了他們滿門?”
仲承鬆坦然承認,“嗯。”
很好!這種風範在別人的身上是打死都看不到的!這麼坦率的男人去哪裏找?蘇袖在心裏暗搓搓地驕傲了一把,隨即又將頭轉到了喬珍身上。
“這位姑娘,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們全寨假扮村民百姓在先,給我們四人下藥在後,還順走了我們的馬匹和行囊幹糧。當時天寒地凍,你們此舉無異於在把我們往絕路上逼。”
喬珍怒道:“可我們也沒有用刀架在你們脖子上,逼著你們用火把自己給燒死啊!”
有這等事?蘇袖撇頭看了一眼仲承鬆,男人一臉無謂的表情,看的喬珍越發來氣。
雖說都是人命,不過是因果循環,天道報應罷了。就算仲承鬆不出麵,他們說不準也會栽在別人的手裏。既然都做好了當山匪的準備,還不能麵對這種事情的打擊嗎?
蘇袖搖了搖頭:“我夫君雖做得過分了些,不過他到底還是手下留情了。所以你現在才能逃出來,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
“好好地?活在這世上?”喬珍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臉上露出淒冷的笑容。“我失去了最親的人,不得已投奔另外一個山頭的遠親。卻被那群禽獸侮辱了,還將我賣到了勾欄院!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老天爺卻偏偏讓我碰上了你們……”
仲承鬆身後的那些隨從都慢慢亮出了刀,就等著主子下個命令,好把這個女人一刀解決掉。
而蘇袖卻嘲笑她道:“我若是你,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跟在仲大哥的身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憑你現在的樣子,想為你親人報仇?恐怕難了點。最重要的是,你太蠢了!”
“你!”
“你們全寨的人都葬身火海,你可有想過是為什麼?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你們打劫過宿之人時,可有想過他們的處境?你自己說你們沒有逼死任何人,可在那樣偏僻的路上,沒有馬匹沒有幹糧,如何撐得下去?你這不是在自欺欺人嗎?”
“……”
“人啊,都隻想著自己。既然做了山匪,與百姓和朝廷為敵,就別怪別人對你有敵意。身在其位,自然要承擔這個位子上帶來的責任和後果。你報仇沒錯,可別將過錯往我和我夫君身上推。有句話不是常說麼~”
“……”
“先撩者,賤。”
想不到蘇袖看起來這麼端莊溫雅的一個江南姑娘,也能說出這種言辭犀利的話來。肅寒和身後一幹的同伴們都有點傻眼了。
喬珍心中自有一番道理,但是在聽到蘇袖的話之後,一時半刻竟也想不到反駁的話來。
兩人的目光對接,早已沒有了方才融洽的氛圍。
片刻後,蘇袖才轉過身來對仲承鬆道:“我不擅處理這種事,交於你了。”是死是活,就讓仲承鬆來處置吧,而她卻是不想再跟那樁舊事扯上幹係了。
仲承鬆了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對著身後的人稍稍撇了下頭,一群黑衣隨從便將喬珍從馬車上拽了下來,遠遠地帶走了,押進了路過的城鎮。
隻有肅寒眼裏有一抹同情之色閃過,抓著耳朵好奇地問道:“主子,那姑娘哪兒來的?”
做屬下的不能過問主子的事,這是規矩。聽見肅寒如此越矩,剩餘的幾個隨從眼神一變,正要抓著他的肩膀警告,就聽仲承鬆娓娓歎了口氣。
“是從鹽城那邊跟過來的,早先我和夫人在她們手中吃過虧,我便放火燒掉了整個寨子。”
蘇袖道:“白濯斐那個懶貨難得肯答應我們出一趟遠診,結果馬車都被他們拉走了,若不是仲大哥機警,小黑和小紅現在早就成了別人的馬了。”
她伸手在小黑頭上摸了摸,小黑安靜地沒有動彈,反倒是小紅像是吃醋了一般,用頭撞了撞小黑的頭,鬧起了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