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試過後很快就到了盛夏,正是最炎熱的時節,連漁民們都害怕這樣的天氣,更別提是一群小姑娘了。
飛袖繡坊裏的繡娘們個個都在這樣的天氣裏,汗流浹背地拚命練習,讓蘇袖看了都有些不忍。
閣樓上遠遠要比繡堂涼快的多,蘇袖今日來有些食欲不振,連精神也不大好。
仲承鬆隻得讓蒼鷹傳信,於是暗衛們就從古國北麵的冰川之地切了些冰塊,快馬加鞭送了過來。
奈何鹽城的天氣實在熱得厲害,冰塊原本體積很大,剛送到鹽城就融化了不少,沒轍、隻能往濟世醫館送了些去。
沾了光的白濯斐縱容著小宮抱著冰塊蹭來蹭去,宛如一隻撒嬌的貓兒一樣。
冰塊儲藏不住,隻能圖一時的涼快。
仲承鬆想了又想,決定還是帶她去山上住一住。
“什麼?去山上?”
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蘇袖還頗感驚訝。不過想了想,反倒是有點期待。
還記得他們兩個結識在秀山村,不過一兩麵的緣分,再見麵,她人就已經在仲承鬆的小木屋裏了。
大約是知道蘇袖想到了什麼,仲承鬆伸手撩了下她鬢邊的碎發,說:“不去太遠的地方,就去鹽城後麵的山上。那兒有一片竹林,現在應該是長得最繁茂的時候。”
“竹林多,蛇也多。上次肅寒不就是傷在竹林裏了嗎?”
一聽到並不是要回之前住的地方,蘇袖就有點失落。不過他們當初走得並不光彩,所以就算是回去,恐怕也還是不受人待見。
仲承鬆道:“之前也讓人去把萬山叔一家接來鹽城住,可他們舍不得這麼多年的房子和村子,就一直沒走。”
“我明白,人老了總是希望落葉歸根的。”蘇袖伸手纏上了男人的手臂,輕輕晃了兩下,撒嬌意味十足。
“等我將繡坊這邊安置妥當了,我們就搬去山上。”
跟隨著一起去山上的人還有肅寒,他算是徹底跟皇家沒什麼關係,直接認仲承鬆做了主子的暗衛。
這麼久的時日,已經足以讓他對兩個主子有著足夠的忠誠。他也很喜歡這樣輕鬆的氛圍。
於是久而久之,周圍的街坊就都知道,飛袖繡坊有個長得很俊的下人,不僅身手好,而且還忠心耿耿。
多少人上趕著門想要為他贖身或者定親事,都被蘇袖當麵就拒絕了。
有人還說蘇袖不近人情,蘇袖指著肅寒回懟:“您讓他自己當麵兒跟您說,要是他願意跟您走,我絕不攔著。”
肅寒一個勁兒地懵,衝著那人搖了搖頭,便再沒了後續。
一聽說蘇袖和仲承鬆要搬去山上,白濯斐打心裏羨慕得緊,不過他那醫館暫時還沒發交給小宮打理,還要看著索螟骨這個女人,日子倒也過的實在。
離了暗衛,做什麼都要仲承鬆自己親力親為。
他和肅寒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將選定住址的周圍清理幹淨,又連著搜尋了好幾天,除了兩隻野兔之外,也沒看見什麼有傷害性的獵物。
等他和蘇袖住進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之後了。
山上的氣候果真要涼快許多,尤其是清早,還隱隱透著寒氣。清早蘇袖從被子裏麵鑽出來一打開窗,還能看到掛在窗口上的露水。
她將不少客人催得急的刺繡活兒帶到了山上的竹屋裏,因為山上的氣候涼爽適中,蘇袖倒是能靜下心來好好做這些繡活兒,速度也快了不少。
最近的光景仿佛又回到了剛和仲承鬆見麵的時候,白天仲承鬆出去打獵,而她就在屋裏做著繡活兒。
偶爾肅寒會帶飯來看他們,不過今日下雨,仲承鬆沒有出門,反倒是肅寒往山的另一頭走了走。
沒過多久肅寒歸來,看他的臉色卻是不怎麼好。
仲承鬆看他一身的雨水,狼狽得緊,隨手扯了一條方巾遞給他,詢問:“看你鞋上有不少的泥,去後麵的山上了?”
“嗯。”肅寒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坐在窗邊的蘇袖,將仲承鬆拉到了一旁,說起了自己的所見。
“很奇怪,之前那山上就沒有見到有人出沒。但是方才我去看的時候,那山上搭著幾間房屋,還有炊煙。不知是什麼人住在那兒。”
仲承鬆聞言一擰眉,問道:“在什麼地方?”
“就在主子提到過,斷了索橋的另一麵山上。”
當初為了能請到白濯斐,仲承鬆和蘇袖是直接翻過了兩座高山才來到的鹽城。
如今那荒無人煙的山上竟無端住滿了人,這倒是一件稀奇事。
仲承鬆心中疑惑,想前去查看一番,但是又不放心留蘇袖一人待在家中,左右為難。
還是蘇袖察覺到他們兩個之間那點不對勁的氣氛,當即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在仲承鬆的眼神授意下,肅寒將自己看到的事告知了她,蘇袖當即便開始擔心。
“仲大哥,翻過那山可就是秀山村了。萬一是村民移居到山上,那就說明秀山村出了事。”
她放下了手中的活計,上前握住了仲承鬆的手:“我們得回去看看萬山叔他們一家。”
這與仲承鬆所想的一樣。於是三人同行,暫時離開了竹屋。
剛下過雨的山路並不好走,蘇袖的腳上被套了一雙由仲承鬆親手編織的草鞋,草鞋鞋底上滿是奇怪的凸起,但是踩在地上穩穩當當,對於行進有著極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