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蘇袖把腦袋都垂到胸口上了,謝琛總算是在仲承鬆拋出飛刀一般的眼神中說了一句安慰的話。
“不過要糊弄鄭鴻這個人,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聞言,蘇袖抬起頭的一瞬間,露出了一張笑臉。
“那這麼說,謝師父你肯幫忙了?”
“眼下我的處境也不太安穩,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謝琛朝著蘇袖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將那一方不大不小的手帕放在他早就準備好的錦盒中。
謝琛直言道:“我現在跟鄭鴻對立,不方便直接和他對上。這樣東西,還是要通過別人的手交給鄭鴻才行。”
“誰呢?”
“明天你們去看就好了。”
禹城最繁華的宴陵大道上,車水馬龍,吆喝聲不斷。
鄭鴻穿著一身的便服,身後還跟著幾個護衛,盡管如此,還是有百姓能夠一眼就認出他來,在路過的時候尊稱一聲大人。
畢竟護衛那麼高的個子走在人群裏十分惹眼,而鄭鴻親民的名聲在外。
等他到了某間繡坊中時,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走到門口,一眼就看到了鄭鴻。
“喲!巡撫大人!今兒是什麼風啊,竟把您給吹來了?”
婦人名喚甄姨,常客都對她十分恭敬,因為甄姨算得上是刺繡行的老前輩了,就連刺繡比試的判定也有參與。
鄭鴻對著甄姨一拱手,謙和地笑了笑,在甄姨的指引下,坐在了店中待客的椅子上。
“我是便服出門,甄姨就不必叫我大人了。我家中有親眷想要幾樣佩飾,所以我來甄姨這兒尋尋看有沒有。”
甄姨對著店裏的夥計揮了揮手中的手帕,笑道:“哎呀,最近因為比試的事兒,三天兩頭要往東家的繡莊跑。我自己的店還沒顧得上出貨呢,正好有幾樣新送過來的刺繡,不知道鄭大人能不能看得上眼~”
話音剛落,夥計就將幾樣繡品擺在了桌上,供鄭鴻品鑒欣賞。
“嗯……”鄭鴻從長長的桌前緩緩走過,看著一副又一副精致的繡樣,麵上毫無波動。
像是看出了鄭鴻對這些刺繡並不滿意,那甄姨試探著問道:“怎麼了鄭大人?這可都是新到的刺繡,不管是前襟縫邊還是前擺搭樣,都好看得緊。”
甄姨隨手取了樣方帛,笑眯眯地說道:“看這鴛鴦,用來搭屏最是合適了。”
鄭鴻這才慢吞吞地道:“不可謂不好看,隻不過都是繡的花鳥魚蟲,與我想要的不大相符。”
聞言,甄姨放下了手裏的物件,倒是好奇地問他:“哦?不知道鄭大人想要的是什麼樣的刺繡?”
“山河圖,最好是擅繡風景的繡娘親手所做。”
“這個嘛……”甄姨作出一副沉思的樣子,很快就一拍手掌,欣喜地說道:“哎,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
甄姨朝著夥計一招手,喊道:“小程,去把那誰送過來的盒子拿過來。”
後麵的夥計遙遙地應了一聲:“誒!好嘞!”
沒過多久,夥計就端著一個看起來很簡樸,質地卻貴重的木匣子,也不大,就有兩隻巴掌那麼大小。
鄭鴻從座椅上起身,在甄姨的催促下打開了木匣子的蓋子。
隻見一方絹帛安詳置於其中,上下疊了兩層,背麵線條平整。等鄭鴻從一旁的清水盆中淨了手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將那絹帛拿起來。
一副禹城風光圖就呈現在他的麵前了。
鄭鴻眼皮一跳,眼瞳一亮,直歎一聲:“好!好手藝!這是出自何人之手?”
這刺繡看著十分清秀,一針一線不多餘,針腳細密,看著就跟畫上去的,逼真得緊。
鄭鴻麵上閃過一絲驚喜,待恢複平靜之後,他放下了這絹帛,對甄姨問道:“不知這刺繡出自何人之手?如此精致,想必不是俗人。”
“嗨呀!還是鄭鴻大人慧眼識珠。”
甄姨搓了搓自己的手背,笑著對鄭鴻說:“一個江南來的繡娘,手藝好的很!”
“哦?”聞言,鄭鴻張大了眼睛,又重新坐回了座椅上。他故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重新看向了甄姨。
“江南的繡娘,怎麼好端端的來了禹城?她可是遇著了什麼難處?”
甄姨一驚:“哎呀,鄭大人真是料事如神,說的分毫不差。這姑娘來了禹城本想參加刺繡城試的,沒想到和親人走散,耽誤了!這不是打算在禹城落腳,尋點營生做麼!”
聞言,鄭鴻眼睛綻放出光,心思百轉千回,意味深長地道:“一個人啊……”
甄姨目光漸沉,笑道:“可不是麼,鄭大人要是中意了她的手藝,可得給這小姑娘一個適當的價錢,別苛待了人家。”
“那當然。”鄭鴻與甄姨一拍即合,當即說道:“那就這麼定了,約個日子,我要與那姑娘見上一麵,說說這合作的事。”
甄姨道:“成!”
坑已經挖好,就等著人往裏麵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