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養個胎都能養出麻煩來,蘇袖真是打心裏不痛快,她瞥了一眼來倒水的仲承鬆,又氣又好笑地哼了一聲。
那常笑姑娘半晌都沒說話,想必是在斟酌什麼。
可就在這休息的空檔,蘇袖突然說了一句話,讓常笑瞬間呆滯住了。
她用手托著下巴,眼中閃著好奇的光,在掃視她很久之後,臉上炸開了笑容,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樣,朝著人心覆蓋。
“我見過你。”
“嗯?”
“啊?”
一聲是新琤蘊作為圍觀者的驚愕之情,一聲是當事人迷糊的質疑。
他們兩個都看著蘇袖,等著蘇袖的下文。
“那還是在皇城的刺繡比試中,宮廷裏要選拔出所謂的第一繡娘。你輸了,離開了皇城。”蘇袖抓了抓自己的耳垂,有點調皮還有點得意地衝著她挑眉:“可我贏了。”
說起這些舊事,常笑的腦海中閃過了許許多多的畫麵,在片刻之後終於回神。
“是你?!”常笑眼睛睜得溜圓,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比試的時候,你就在我旁邊,那一手絕好的技藝我到現在都沒有忘記……”
蘇袖抓了抓自己的脖子,打趣地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第一繡娘了,也不在宮裏的鍾繡堂了。我有自己的繡坊和布莊生意,過得可要比以前好的多。”
誰也想不到,曾經的第一繡娘如今會出現在川城。要是被那些同行們知道了,恐怕會把這兒圍得水泄不通。
常笑漸漸回神,越想越覺得驚悚。
蘇袖雖然已經不是第一繡娘了,可她已經嫁人了,嫁的還是官位比林大人還要高的大人物。自己要是再這麼強行糾纏下去,隻怕是討不得好。
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蘇袖輕咳一聲,有點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試探著問她:“按理說,做繡娘的極少主動要求嫁人,那就相當於把自己驅出了繡坊。可我看你這麼急著嫁人,是不是這名繡坊裏頭,暗中有鬼啊?”
常笑尷尬地扯出一抹笑來,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些話。
思考了半晌,也不過搖了搖頭,起身道:“坊中還有事等著我去處理,就不叨擾各位了。我先行一步了,告辭。”
有事不過是借口,被問著關鍵才是最重要的。
蘇袖掩著口打了一個哈欠,眼角都溢出了眼淚,對裝聾作啞的仲承鬆道:“看你招惹的好事,堪比狂蜂浪蝶。”
仲承鬆二話不說,立馬過來給揉肩捏腿。沒法子,誰叫他理虧呢?就算是再無意,到底還是因他而起。
而且林夫人叮囑了,特殊時期,別惹她生氣的好。
新琤蘊在旁啪啪鼓掌,對蘇袖的口舌那是欽佩不已,一臉的驚喜與崇拜:“大嫂好能耐,三兩下就將老對手斬於馬下。大哥可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你羨慕啊?羨慕你娶她啊~”蘇袖沒好氣地嗤笑一聲,故意不看新琤蘊那張黑了的臉,打趣道:“這常笑呢長得還好,手藝也不錯。你出門在外的淨是些男人跟在身邊,不合適。總要有個女子來照顧你,你大哥才能安心。”
她說完還十分嘚瑟地去問仲承鬆:“是不是啊?夫君。”
仲承鬆心裏頭噓得很,她說什麼都隻能悶頭應是,在聽見蘇袖的打趣之後,還多補了一句:“夫人說的都對。”
“嗤!”新琤蘊一個人辯不過兩張嘴,遇到這種問題,索性避開,聽也不想聽。
本以為這件事就算是這麼了結了,沒想到等第二天的時候,常笑那轎子又停在了別院大門口,叫過往的行人議論不斷。
聽到這事兒後,蘇袖也不由得好奇地放下了手裏的針線活兒,找了漠北去尋她。
“你將她請進來,我倒想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漠北領了命去,回來卻仍舊是獨身一人。
“回姑娘,她似乎也不願意進來,隻想與主子見上一麵。聽她話裏的意思,似乎對主子還未死心。”
這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哇,怎麼就看上最不該看上的那個呢?
蘇袖擺了擺手,索性放棄了。可等漠北打算退下的時候,又喚了他一聲:“你去叫肅寒來一趟,我有事情要囑咐他去辦。”
“是。”
從外頭回來的仲承鬆進了別院後,發現蘇袖並不在這兒,便詢問了靠在樹下看書的新琤蘊。
“你大嫂去哪兒了?”
新琤蘊臉上放著書,正是晌午後打瞌睡的好時候,朦朦朧朧聽見有人在喊他,當即甩了甩胳膊,喃喃一句:“父皇別鬧……”
氣氛凝固了。
意識到身旁的人再沒有了動作,新琤蘊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結果就看見自家大哥陰沉著一張臉看著他。
“大大大大哥!”新琤蘊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五官都抽搐了下,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仰頭問他:“大哥你剛剛叫我啊?”
仲承鬆意味深長地看了他許久,才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