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
丫頭把藥端來,讓周忘靈先把藥喝了,自己則是起身打算去給她做些吃食。
“濟世醫館的那位小宮大夫來給你把過脈,還有蘇姑娘的夫君來給我們送了點回禮,蘇大人也有來……”
像是說到了周忘靈最關心的地方,她捧著藥碗正喝藥,聽到蘇大人三個字就開始咳嗽。
丫頭忙跑過去給她順了順氣,忍不住歎了口氣,哀怨地說:“小姐,幹嘛呀……真就非他不可了啊?”
周忘靈臉上露出苦澀的微笑,在丫頭的鼻尖上點了點,低聲說道:“我追了他這麼些年,有些事早就已經成習慣了。可現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我又顯得那麼不堪……我都不知道,除了愛他,還能愛誰?”
這話說的丫頭一陣心酸,別開頭直想哭。
屋內靜默了一陣後,周忘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問起了丫頭另外一件事:“你剛剛說蘇姑娘夫君來送回禮,這是怎麼回事?”
丫頭站起身去關窗戶,免得她那剛好的身子又出了什麼毛病,嘴上還喜滋滋地說道:“蘇姑娘生了!白大夫說,是對龍鳳胎呢!”
“哦?”周忘靈那張淡漠的臉上,很快浮現出一抹羨豔的喜色來。可很快就又黯淡了下來。
對比起兩人的經曆,她這二十年的時光就過得慘多了。
人家嫁了個來曆不凡的夫婿,身邊有親朋好友關照著,繡坊和布莊的生意蒸蒸日上。今年更是添了一對兒龍鳳寶寶,蘇袖這個人啊,也許曾經苦過,可日後的福氣還大著呢。
反觀她自己,雖然早早地小有名氣,可不管是生意也好,感情也罷,可能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周忘靈心裏生出了一股淒涼的感覺,那種厭世的頹廢感,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而與此同時,一隻老鷹頂著風雪飛入了蘇府,站在院子裏發出高昂的叫聲。
在書房的蘇眠生壓根無心看書,走到了窗口看著那隻鷹又叫了好一陣,唇角微微勾起。
看樣子是好得差不多了。
蘇眠生這個人,別別扭扭的,實在不像個男人。他算計人算計慣了,可到了感情麵前的時候,也開始算計了起來。這一算計,差點把自己給耽誤了。
近日裏,府中上下有意無意地傳開了一個說法,說是等正月一過,他們家蘇大人就要跟那位文欣姑娘成婚了。
畢竟文欣年紀不小了,女子最是拖不得年紀了。
若以黃花比喻文欣現在的年歲,那周忘靈就是將將綻放的薔薇,靈動惹眼又不媚俗。
派去老家調查的人還沒回來,蘇眠生心中想著,可能要親自走一趟了。
“生哥。”
蘇眠生正想得出神,就聽到書房的門被打開,文欣端著一隻冒著熱氣的碗走了進來。
他一回頭,正好對上了文欣的視線,那雙眼裏有討好,有敬仰,可就是看不到一點愛意。
她不是真正的愛自己,隻不過是為了某些目的,才不得不接近自己罷了。
問蘇眠生為什麼知道?因為他麵對著曾經充滿愛意的目光太久、太久了,所以他深切地明白,充滿愛的眼神究竟是怎樣的。
“我給你熬了參雞湯,你快過來喝點吧。”
大家閨秀是不會真正下廚房的,說什麼親手熬的湯,隻不過是讓下人代勞,她再親自端來罷了。
蘇眠生微微頷首,表示了下自己的感謝,卻沒再說話,又把頭轉向了窗外。
他沒看見文欣的眼中有不滿之色一閃而過,隨之眼眸變得黯沉了幾分。很快,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又對蘇眠生道:“生哥,聽說你今早又出去了?”
她問得看似無意,聽在蘇眠生的耳朵裏,卻是變了味道。隻見蘇眠生眼底的笑意漸漸散去,唇角卻還在微微揚起,所以這副笑容就看著有點讓人發冷。
“怎麼?我的行蹤還要跟你彙報?”
文欣忙擺了擺手,捏著手裏的帕子說:“我沒有!我隻是……隻是有點擔心你罷了。我知道你公務繁忙,可這剛過年沒幾天,你就去忙,我心裏空落落的……總是不習慣一個人呆在府裏。”
蘇府太大,下人太多,有些風言風語總是能傳進耳朵裏的。
對於周忘靈這麼個存在,文欣不是不知道,隻是盡量當做她不存在而已,然而卻在心底裏將這個女人豎為自己的勁敵。
周忘靈愛屋及烏,常常來蘇府,所以對蘇府的下人也特別好。這蘇府又來了新的女人,還有可能是未來的女主人,所以下人們難免會將兩個人作比較。
這麼一比較下來,文欣的口碑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她就算是再落魄,也是文家的小姐,骨子裏就帶著頤氣指使的習慣,她來蘇府,未免對這些下人們也使喚得太過理所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