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望君其一(1 / 1)

夜已深了,醜時將近,沈觀還坐在書案前,手中的書沒有翻過一頁,姿勢也沒有變動一絲。他歎了口氣,垂下了眼簾,正要將書放回,卻瞥見了壓在醒木下的的折起的一張紙。他放下書,打開了紙,這紙上畫著一個人,墨發挽起,唇角微笑,眉心是一朵半蓮紋額,這不正是自己嗎?沈觀看著那畫,嘴角當真勾起了一道與畫中一樣的弧度,好看的叫人移不開眼。他從桌邊站起來,將畫折好放入懷中,坐到那池邊謝吟常坐的地方,從懷中掏出一段沾著血的綢帶,捂在心口,緊緊握住,看著平靜的水麵,輕聲道:

“我定不讓你此生相錯。”

一天過了,兩天過了,三天過了,半個月了,一個月了,日子這樣一天天過了。人說人走茶涼,雅居的茶,再也沒有熱過。

這一個月沈觀好些不對勁,整日坐在欄邊,不是看著手中的綢帶,就是望著池中遊魚,整日的閉門不出。沈扶明也已經問他好幾次原因,卻終是沒能問出個什麼來。

“玉琴冷蕭桃花情,今生不續前世緣,朝暮相眷,淚人臉……”

這是沈瀧長這麼大,第一次聽見荒晴君唱歌,他本來是有事要向荒晴君稟報,不想未進門,卻聽到了他的歌聲。琴聲與歌聲和應婉轉。柔似泉水,沁人心脾。

隻是這歌詞著實讓沈子追難懂,什麼“桃花情”“前世緣”?莫不是荒晴君有了心儀之人?未待他開門,裏麵的歌聲卻不知何時已經停了,麵前人已是波瀾不驚挺立而站。

“何事?”

“荒晴君,家主讓我來通知您一聲,要滅魔君。”

聽到這個,他頓了一頓:

“為何?”

“下屆的七宗聯合上書請求家主的,家主本不願意管這事,但是那些道人們不停地擾家主清閑,怕是叫他門惹煩了,隻好應允,這次怕是要派荒晴君您助他們一臂之力。”

沈子追解釋道。

“你且同家主說我近日不方便出山,叫他讓那幾位宗主等一等吧。”

“荒晴君你可是身體有恙?要不要安排醫師出坊?”

“不用,我自己會去。”

沈子追退下之後,沈觀又坐在案邊,好看的眉眼又皺了起來,輕輕的揉揉太陽穴,道:

“你如何又要鬧事?”

這些日子來沈觀三天兩頭便會夢到謝吟,他們相處半個月。謝吟整日調皮,剛開始沈觀關了他幾日,後來他待的煩了,便總是變著法子耍他,硬是拖著纏著自己要出去。強硬的,撒嬌的,曖昧的……什麼法子都使盡了,直到那一日那人的唇貼上自己的嘴角,把他身體裏的血一口一口往自己的口中灌。他的血其實很甜,溫暖滑膩,帶著那人身上的清香,像後雨初晴的芬芳青草。他的吻青澀卻火熱,自己身上的靈力竟然是一星半點兒也使不出來,像是中了毒一般,任由謝吟親著自己,吻著自己,緊緊的抓著自己,每每想起唇上暖意,沈觀嘴角便會揚起一個微笑,那樣俊俏,那樣動情。

“你當真是不記得我嗎?傻瓜?”

他自言自語道。

那一條綢帶,沈觀曉得它何來,這是他費盡力氣在謝吟初生天地的第二世墳中掘來的。

他和謝吟,不止這簡單相見的幾天,而是要追溯到不知多少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