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
餘氏蜷縮著身子睡在窩棚裏的枯草堆上,陷入了可怕的夢境中。
喊殺聲,箭矢破空之聲,兵器碰撞聲,哀嚎聲,聲聲一片。
殘肢斷臂,鮮血噴湧,頭上紮著辮子的蠻夷騎在高高的馬背之上,滿臉是血,表情猙獰,高舉著屠刀,揮動著鞭子打著馬屁股,笑聲宛如惡鬼般嚇人,正在給一個死不瞑目的半大孩子五馬分.屍。
那一張臉……
那一張帶著稚氣,帶著驚恐的臉上,雙目死死的瞪著,流下兩行血淚,那顆同身子分家的血糊糊腦袋,一下子滾到了她的身前。
忽的。
那顆腦袋,那個孩子的嘴裏一邊吐血,一邊朝她喊:娘,娘~~~~
餘婆子滿頭大汗,驚恐萬分的從噩夢中被驚醒:“啊啊~~~~不,不是,別來找我,別來造我……”
周遭被驚醒的災民們,頓時罵罵咧咧的紛紛叫罵起來。
“大半夜的鬼叫什麼?”
“老不死的東西……再叫老子弄死你。”
“姓顧的?再不管好你們家那老東西,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顧文墨夫妻以及餘氏旁邊窩棚裏的伏氏,一聽周圍災民們不悅的叫罵,頓時就嚇得身子一顫,趕緊低聲下氣的小心翼翼賠不是,隨後又壓低了音量,把嚇得半死的餘氏罵了一頓。
餘氏聽到眾人的叫罵聲後,臉上因做噩夢的驚恐之色,這才略微緩解了一些。
卻不知這一個恐怖的噩夢,今晚隻是一個開始,今後的每個夜裏,都將伴隨著她。
雙手緊緊握住藏在腰上的錢袋子。
心中對季南山恨得不行,覺得都是季南山派人給她講了那麼可怕的事兒,她才會差點被嚇死。
同時。
更恨一旁的兒媳,孫子和孫媳忤逆不孝,如今,她已經有錢了,可不能在繼續留在這兒了,要不然,早晚都會被幾個畜生給磋磨死。
餘氏在天沒亮之時,摸黑偷偷吃了一個餅子,填飽肚子後,便耐心的等待天亮。
天亮後。
顧文墨,賀氏,伏氏以及顧致遠四人排隊去領粥之時,餘氏懷揣銀子以及白麵餅子偷偷離開。
。。。。。。
赤日炎炎似火燒。
葉弘軒易容成中年漢子,背著背簍,裏麵放著一些蔫噠噠的蔬菜,敲響了葉青家的家門。
“主人家,要買菜嗎?我便宜一點賣給你們……”
一聽這聲音。
葉青和季南山對視一眼。
“我去開門。”
“嗯。”
季南山搖晃著蒲扇起身去開門。
此時。
恰逢正午日頭最為毒辣之時,小巷裏出了陰暗處有三四個“乞丐”外,就隻有易容後化身為賣菜漢子的葉弘軒。
進了小院後。
葉弘軒熱得一腦門兒的汗,急忙把背簍放了下來。
季南山把葉弘軒迎進了堂屋,葉青趕緊倒了一杯涼白開。
一口氣咕咕喝完後,葉弘軒火燒火燎的喉嚨才舒服了一些,放下碗,憂心忡忡的吐槽著:“這鬼天氣真是太熱了,在日頭下走上一會兒,就感覺要被烤幹了似的。”
“誰說不是呢!這麼久都好好下過一場雨了,別說是莊稼被曬死,如今連吃水都有些困難了,院子裏的井水水位下降的越來越厲害。”葉青看著屋外熱浪翻騰的空氣,也是愁得不行。
大旱必有蝗。
久旱必有大澇。
無論是哪一樣,都將民不聊生,都將天下動蕩,戰亂紛紛。
季南山拿起裝涼白開的水壺,又給葉弘軒倒了一杯水,一臉擔心的問:“今兒這麼有空過來了?可是大哥那兒出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