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誰為良木,可棲鳳凰?(2 / 2)

胡人的功勳往往是馬背上一刀一劍拚殺來的,但是他們往往擔任的是武職,無論他們走得有多高,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依舊需要任用大量的晉人,也就是華夏人。

在這個時代,華夏這個族群還沒有形成後世“漢人”的定位和稱呼,甚至漢人依舊還多指向前趙劉氏麾下的子民,換句話就隻是一個割據勢力下的百姓罷了,前趙劉氏雖然自稱是兩漢劉氏的血脈,但是大家公認的前趙劉氏,不過就是巧立名目的匈奴人罷了,算不得數。

因此曾經的漢人,現在應該稱呼為“晉人”,表示他們曾經是晉朝這個大一統中原王朝下的子民,尤其是現在東晉同樣坐擁九州半數,可遠遠還沒有到滅亡的時候,晉人這個概念並沒有完全被抹去,甚至很多晉人依舊以家傳的治國理政學問為依憑,在各個散亂的政權下打拚。

不管怎麼,偌大的中原依舊還是以晉人為主,哪怕晉人的身份地位已經淪落到塵埃裏,胡人統治者也不能忽視它們的存在,甚至為了避免自己被群起而攻之,還需要好生安撫,甚至還需要有大義名分。

想那石趙為什麼著急獲得傳國玉璽之後就要在玉璽上刻下“命石氏”?還不是因為石趙立足河北也需要獲得晉人的支持。

因為傳承下來的製度,所以晉人又往往以本地世家馬首是瞻。所以尋常寒門子弟乃至黔首百姓既沒有學習上進的機會,也沒有家世背景能夠讓他們服眾,自然也就往往選擇依附於人。

不別的,就站在杜英麵前的這位,就是很好的例子。

王猛有扶危定難之才,最終也隻是以名相的身份而不是一方梟雄人物的身份名留史冊,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恐怕就是因為王猛貧寒的出身讓他根本不可能自立一方。

杜英可不覺得自己這位平日裏嘻嘻哈哈的師兄是盞省油的燈。

“何謂良木,可棲吾家鳳凰?”法隨笑吟吟問道。

王猛臉上有點掛不住。

鳳凰之稱呼,當不起。

總感覺師尊在調笑他們兩個好高騖遠、挑三揀四。

“桓溫,桓征西。”杜英這一次不等王猛回答,率先道。

輪到法隨和王猛驚訝,桓溫固然是當世之梟雄,但是正如王猛剛才所,而今放眼下,桓溫大權獨握,一方霸主之勢已然形成,若是選擇桓溫,此生平安並且做出點業績能夠養家糊口自然很是輕鬆,可是桓溫麾下人才輩出,想要出人頭地又豈是那麼容易?

王猛忍不住吐槽一句:師尊剛剛嘲笑咱們兩個,你還真的給他整了一棵好大的梧桐樹。

杜英瞥了一眼王猛,師兄的神情有些古怪,杜英還是能夠揣測到為什麼的。

自家大腿很謙虛、很低調。

這是好事。

現在沒有出山,顯然自己這位師兄也不會料到曆史上見到桓溫的他讓堂堂桓征西也驚為人,恨不得立即就把這個邋遢的家夥給帶走,結果還是王猛自己看不上人家。

不過想想也是,曆史上見王猛的桓溫,正處於進退兩難的地步,晉軍戰力的疲軟和桓溫對後方支援的薄弱掌控,讓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桓溫勢力的“外強中幹”,再加上桓溫本身逐漸年長,自然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希望,王猛最終選擇放棄成為桓溫的屬官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