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獸後(1 / 2)

滿眼都是深深淺淺的紅色。

金紅色的絲綢被子和床單,精工細致針腳細密,被麵上大朵的紫羅蘭栩栩如生盛開在床幃間,幽幽暗香拂動,濃鬱逼人。暗紅色的繡絨床幔,厚實華貴自然流瀉拖曳在地板上,將整張床遮掩起來。床前幾張高低錯落的小桌花架紅木雕就,樸實無華厚重卻將奢華內斂,一盆蘭竹柔軟纏綿在一縷銀色絲線上攀爬直至屋頂上,糾糾纏纏翠綠昂然,前端的藤蔓從頂上垂落,嬌嫩如雨後新禾。抬眼透過揭起的床幔,暗沉的黑紅色木製牆壁上,自裏向外,十二扇窗幔巧奪天工,雕鏤繁複花式盡顯王宮富貴。而在每一扇窗幔之間,都自屋頂落下一道紅紗幛,層層疊疊推至朱紅色大門,亦是十二道屏障將屋內的絕色紅顏深藏不露。

望著眼前華美似仙娥金闕的屋宇,清歌一聲輕歎。醒來已是五天了,每一天她都吞下大口的藥湯,每一天都在努力的恢複身體的靈活,每一天都望著層巒疊嶂的紅紗之後,是否有等待的人兒那飄逸爽朗的身姿突然出現,叫她一聲:“清歌!”,可是沒有!小僧說他大醉沉睡,大約三日才可醒來,今天是第五日了,他該是醒了吧!可是為什麼,還是不見他的影子呢?嗬嗬……!清歌搖頭一笑,她真是笨了,他離開王宮已經有四個多月了,回到了宮中自然有許多的事情要忙,忙的沒有時間過來也是萬分可能的。隻是,他會忙到去喝酒喝到沉醉三日嗎?

緩緩的從床上坐起,清歌感到一陣頭暈。

“呀——!公主!”精靈大眼的小瓦兒端了一隻錦盤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見到清歌坐在床沿麵色煞白,幾欲昏倒,立馬上前扶她躺下:“公主啊!我剛出去了一會兒,你就等不及了!你要是有什麼事情,陛下會把我扔到豬圈去的!”

“哪有那麼懸!陛下才不會那麼殘暴呢!”清歌微笑搖頭,流徙的儒雅,流徙的微笑,流徙的俊朗還有他偉岸的身軀似記憶的流水緩緩從她的心間流淌而過。

“噓——!”小瓦兒大眼睛謹慎的掃了掃四周,低聲對清歌說道:“以後千萬不要再說了,一個字都不要評論陛下,一定要記住哦!”說道此,小瓦兒眼中的淚水突兀的掉了下來,聲音急劇變的悲痛而壓抑:“昨天,小甄兒已經被用鹽水泡起來了!”

清歌一愣,怔怔的望著哭卻不敢哭的小瓦兒不知所措。小甄兒,她當然知道小甄兒是誰。前天她還在和小瓦兒爭吵小僧到底是不是個美男子,清歌清楚的記得當時她嬌紅的臉蛋比夕陽更美。她是個苗條可愛的小個子女孩子,和小瓦兒似乎是同鄉,兩人一起入的宮,比起小瓦兒,她總是更加的言行拘謹小心,她出了什麼事情?清歌完全對泡鹽水沒有一點的概念,但那該是很可怕的刑罰吧!

“她……死了嗎?”清歌疑惑的小聲開口,流徙呢?流徙怎麼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王宮呢?

“也就……這兩三天了!”小瓦兒癱坐在床邊的玉石腳踏上,趴在床沿上無聲的抽泣。清歌的心痛了,小瓦兒無助可憐的肩膀觸動了她的悲傷,她必須做些什麼。

“衣服拿來了嗎?快給我換上。”清歌從床上坐了起來,咬咬牙拉起小瓦兒的胳膊便蹣跚的走了下來。小瓦兒驚慌的瞪大了雙眼,旋即拿定了主意,便幫清歌梳洗更衣。

片刻。

淡掃蛾眉,輕點朱唇,薄施粉黛的清歌凝視鏡中嬌柔卻天生媚骨的女子,墨黑的雙目漸漸泛起一層怒火。為什麼全是紅色!?她恨紅色。鏡中的人兒一身桃紅百花刻絲絨裙,上盤金鳳彩繡如花間起舞,欲勢從百花中展翅飛出,外罩暗紅溢彩皮袍,光滑的皮麵顯然是用藥水打磨過,褶皺處流光如月般柔和而奪目,華貴端莊卻也過於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