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這酒,你們留著自己喝罷。”她說完便不理不睬,轉身慢悠悠回了屋去,在旁人看來可是沒有一點禮數。
鐵牛麵色有些不好看,礙於是客人倒也沒發脾氣。
葛畫稟一時怔住,沒有想到錦瑟會這般刁蠻任性,當麵就能拂了人的好意。
“對不住,我們這位朋友任性了些,其實她沒有別的意思,這碗酒便由我代她喝下,剛頭的事,你可不要放在心上。”紀姝說著,端過鐵牛托盤上的酒笑著喝下。
許是美人好說話的緣故,也或許是村民樸實純善,鐵牛聞言麵色微紅,樂嗬嗬笑開了顏,氣氛也沒這麼尷尬。
溫柔大方,處事得體,和剛頭錦瑟那任性做派簡直是天差地別。
葛畫稟看著紀姝喝得吃力,“喝不完,便我來罷,姑娘家哪裏喝得了這麼多酒。”
紀姝聞言搖了搖頭,“不妨事,既說是我喝,便得喝完。”
葛畫稟聞言不由起了欣賞之意。
沈甫亭看著手中的酒,一言不發,似在思索。
紀姝艱難地喝完了剩下的,由著雙兒端回去,取了腰間帕子輕輕擦拭了唇瓣,襯得顏色極好,叫人移不開視線。
紀姝和錦瑟,麵皮不相上下,甚至錦瑟可以說是更勝一籌,可性子相差實在太多,說到底世家小姐又豈是尋常女子能比得上,相處的時間一久,自然就見了分曉。
今日這一遭,更能說明這些,紀姝出挑太多,錦瑟遠遠不能及。
一場狂歡到了很晚,眾人才回屋歇下,第二日起身,村莊外頭卻是煙霧繚繞,本還能瞧見的遠處高山已經模糊在煙霧之中若隱若現,周遭霧蒙蒙一片,分不清方向。
阿澤進了院子,麵露擔憂,“外頭起了大霧,連路都看不清,你們現下可不能動身了,去鎮上是要經過深山的,山裏頭的霧是有毒的,還是得等霧散了再走。”
葛畫稟搖頭一歎,“如此還要叨擾阿澤兄弟幾日,實在是勞煩了。”
阿澤連忙擺擺手,憨笑道:“沒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大家快請裏麵坐罷,我給你們端茶去。”
阿澤說著先進了屋裏,用袖子在凳子上拍了拍,對著他們笑請,“你們快請坐,我去給你們倒茶吃。”
阿澤太過熱情,葛畫稟還未來得及阻止,他已經從另一個門出去,風風火火去了後院。
眾人才剛剛落座,他已經端著茶回來了,將鬥大的碗一一放在桌案上,提起茶壺,倒進了碗裏。
茶水帶著微微的溫度,清冽的茶水濺起的水花落在桌案上,看著頗為甘甜解渴,靠近去聞竟還有一絲清甜的花香,惹人口舌生津。
眾人聞著茶水香甜,便覺口渴至極。
沈甫亭本還神色平常,聞見茶水的香味,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阿澤,眼中神情莫辨。
阿澤倒好茶,第一碗欲要遞給紀姝,沈甫亭卻先伸手接過,抱歉一笑,“早間起來沒有喝水,現下還真有些渴了,這茶水聞著甚覺香甜,先容在下解解渴。”說著,便端起碗先嚐了一口。
可即便舉止再賞心悅目,也是失禮的,若是真正有禮節的男子斷不會在姑娘手中奪東西。
紀姝手間一頓,複又收了回去,神情尷尬。
錦瑟正坐在他對麵,顯然也聞到了茶水的香味,她麵上神情玩味,笑眼看著沈甫亭更覺有趣。
阿澤見他喜歡這茶,很是歡喜,連聲笑道:“這可是我們這處獨有的,連水都是從天山那處來的,全都是我自己弄的,你們也嚐一嚐!”他說著,將碗一一擺到他們麵前。
沈甫亭卻又開口道:“不知阿澤這處可還有吃食,我們早間還未用飯。”他說著伸手從衣袖中拿出了一錠金子,擺在桌子上,抬眼看向他,似在觀察,“來到這處自然不能白吃白用,我們的吃食用度,還有勞煩阿澤一二。”
阿澤似乎對金子沒有半點興趣,見他這般還有些不開心,“公子太過客氣,這金子您快收回去,吃食自然是有的,我一會兒便去給你們弄。”他說著,抬手繼續倒茶。
葛畫稟也不知沈甫亭怎的突然如此,這用度自然是要給,可當著眾人的麵給,難免折煞人的麵子,更何況還將人當作奴仆一般使喚,如何不惹人氣惱呢?
他正要開口,紀姝似有所覺,開口幫襯,“還要勞煩阿澤先替我們準備一些,實在是之前我們趕了太多路,身子有些支撐不住,倒茶這等小事便由丫鬟來罷,如今我隻想填飽肚子。”
雙兒連忙上前去接茶壺。
美人這般溫柔開口哪不依的,阿澤聞言笑著應道,將手中茶水遞了過去,“姑娘說得是,是我想的不周到,這就給你們去弄吃的,你們先喝著,若是不夠,喚我一聲就好。”
紀姝落落大方含笑應道,“多謝阿澤。”
阿澤羞澀一笑,轉身離去。
葛畫稟見他們都餓,也不好再說什麼,伸手端起桌案上的茶正要喝。
沈甫亭伸手擋在他的手腕上,生生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