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予羨淚眼朦朧,咬著唇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人,哭道:“你終於來了!”
“別怕,我在呢。”他逆著光背對她,聲音卻沉著清晰地傳進她耳中。
“我操!”同夥一看形勢急轉,嘴裏罵罵咧咧的衝著紀琛揚起拳頭。
邢予羨從小到大都被保護得太好了,身旁的人多是謙和有禮,連重言重語都不曾有,更談不上拳腳相向。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真正的幹架是招招致命,挑著對方的弱點往死裏揍,空氣中都染上了濃重的血腥味和暴虐感。
地上那人撐著爬了起來,滿臉陰沉地朝纏打的兩人逼近,暗夜之中,他手中寒芒一閃即逝,邢予羨慌忙大喊:“小心,他有刀——”
“刺啦!”
紀琛險險避過那一刀,腹部卻不防挨了重重一下,他悶哼一聲,踉蹌後退兩步。
領頭的男人目露嘲諷,嗤笑:“就你一個人,還想單挑我們兩個,別到時候交代在這兒了,最後你女人還是落在我們手上。”
紀琛的眉目本還斂在陰影中看不分明,聽到這話緩緩抬頭,嘴唇翕動:“……我操.你媽。”
他嘴角還帶著點血,眼中一直壓抑著的戾氣卻呼嘯而出,彙聚成瘋狂的激流。紀琛衝上去,單手格擋住男人的胳膊,另一隻手掰住它向裏用力一折。
男人手腕處劇痛襲來,高喊一聲,一下子脫力鬆開,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紀琛踩住那刀,抬腳狠狠往男人腰腹踹。與此同時,另一人從他背後襲來,紀琛抓住他的衣領,將人拎起來,一個過肩摔甩下去。
慘叫聲此起彼伏,紀琛攥著拳頭,眉眼狠戾,一下一下朝兩人身上招呼,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一開始地上還有憤怒的罵聲冒出,而後那聲音越來越小,變成了求饒:“別打了……”
紀琛一腳踩在其中一人腿上,撐著膝蓋彎下腰去,他額頭有血珠滾落,胸膛上下起伏喘著粗氣:“給老子滾!”
兩人屁滾尿流互相攙著跑遠了。
眼前這一幕太有衝擊性,邢予羨瑟縮在牆角,整個人都發懵了。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抽抽噎噎地起身撲向他:“紀琛,你沒事吧?!”
觸目驚心的血跡自他臉頰側麵滑落,一路流進了衣領。紀琛唇角烏青,身上不少地方也掛了彩。
邢予羨心疼得眼淚直流:“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這樣……”
說出來的話被打斷,男人倏忽捧起她的臉,神色緊張:“你有沒有事?”
“傷到哪裏沒有?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給我看看——”他語氣焦急又擔憂,拉著她全身上下細細檢查。
“我沒事啊,你、你怎麼樣啊,臉上這傷……”
邢予羨抿著唇哽咽,抬眸看他,卻突然被他的神情攝住。
紀琛看起來都快哭了,緊顰著眉,眼角泛紅:“剛摔地上疼不疼啊,你要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他喘著氣,握住她雙肩往懷裏按,力道大得驚人,但開口聲音卻很溫柔:“沒事了,沒事了。”
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纖瘦的女孩被他緊緊圈住,紀琛彎下腰,額頭靠在她的肩頸處,努力平複著有些過於急促的呼吸。
隻要一回想剛剛的場麵就是一陣後怕,冷汗浸透他後背衣襟,連傷口的疼痛都可以罔顧。
如果他晚了那麼一點,那她……
不能再想下去了。
紀琛用力抱住她,低啞地吐息。
邢予羨在他懷裏,聽著胸膛處傳來的有力心跳,鋪天蓋地的安全感將她嚴絲合縫地包裹在內。汗液和血腥味調和了兩人心跳共振的頻率,她的手指顫抖地摟住他脖頸,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雙唇相接,舌尖纏繞廝磨,她閉著眼喃喃:“紀琛,我喜歡你。”
事到如今,是誰表白,用什麼方式,全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想要和眼前的這個人在一起。
“紀琛,我喜歡你。”邢予羨帶著哭腔,重複了一遍。
高大的男人脊背一頓,顫著眼睫抬頭。
“我也喜歡你。”他聲音很低,又很啞,仿佛一聲歎息,“很喜歡很喜歡你。”
抱了好一會兒,邢予羨才想起來紀琛額頭上的傷口,她手忙腳亂地從書包裏掏出備用的酒精消毒片,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拭。
“嘶——”
男人皺起了眉,邢予羨緊張地問:“很疼嗎?”
“還好,皮外傷。”紀琛展顏,故作輕鬆。
邢予羨自然看得出他眼中的勉強,眼眶不由得潮起,她眨了眨眼,按著他的腦袋:“你低點。”
男人聽話地彎下腰,任由她給自己貼上創口貼。
“貼好了嗎?”紀琛想抬頭,臉頰卻倏忽一軟。
——是她湊過來親了一下。
“貼好了。”
邢予羨眼中躍動著光,抵著他的額頭蹭了一下。半晌,她伸出手,與他十指緊緊相扣:“男朋友,我們回去吧。”
紀琛怔了一下,很快笑起來:“嗯,我們回去。”
月光投注到他們身上,似溫柔的泉水,兩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繾綣又依戀地交纏。
“我試圖用那些漂亮的句子來形容你。但是不行。我字字推敲寫出長長一段話。你眉眼一彎熠熠生輝。就讓我覺得。不行。這些文字寫不出你眼裏的星辰。寫不出你唇角的春風。無論哪個詞。都及不上你半分的驚豔。”——《鯊魚》
一看到你,我就情不自禁地想笑,無法抑製地感到心動。
你就是我的年少,我的月光,我最純粹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