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匹夫之怒(1 / 2)

東漢光和元年,九月的一個午後,交州刺史部蒼梧郡廣信縣城南的南豐裏,一戶人家的門口有一些喧嘩。

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少婦,眉目清秀,正站在門前,在她的麵前,是一個獐頭鼠目的中年人,帶著幾個無賴子模樣的年輕人。

少婦麵色淒苦地對中年人道:“秦君,今年都已經收過五次算賦了,如何又要收算賦?按漢律,一年不是隻收一次算賦嗎?”

那個中年人趾高氣揚地說:“這一次收取算賦,是為了平定南方梁龍之亂,你不要囉嗦,快把錢拿出來!拿不出錢,拿米也可以!”

少婦道:“秦君,我家曄兒前段時間大病一場,為他延醫治病,家中的積蓄已經用光了,還欠了一筆債,委實拿不出錢來,家中的米也沒多少了,還請秦君寬囿一二,等我借到錢了,一定奉上。”

中年人搖頭道:“這個我可不能依你,趙府君嚴令於我,限期將本次算賦收齊,哪個敢違令?你快去拿錢。”

周圍都是南豐裏的裏民們,他們圍觀著這一幕,個個臉上都有不平之色,不過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個中年人名叫秦仲,讀過幾天書,不過他人品卑劣,又遊手好閑,因此不為人所喜,他家裏並無別人,是廣信城裏的一個破落戶,沒想到幾個月前,新任郡守趙合到任之後,卻將他征辟為郡吏,這一下他便抖起來了。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趙合是中常侍趙忠的遠房族親,在這個時代,就屬於閹宦一黨,是為人所唾棄的,因此,到了廣信城之後,沒幾個有才能的人願意投靠他,他也隻能是重用秦仲這樣的歪瓜裂棗了。

趙合到任之後,橫征暴斂,幾個月間,已經以各種理由征收了幾次算賦了,秦仲對廣信本地的情況熟悉,所以他就充當了趙合的急先鋒,每次收算賦,他都帶著一幫無賴子幫閑衝在最前麵。

少婦姓宋,是南豐裏周氏族人周豐之妻,周豐父母在周豐剛剛成親之後便先後染病身亡,前幾年,周豐染上時疫故去,幾場喪事讓本來小康的家裏元氣大傷,失去了頂梁柱的宋氏便帶著一雙兒女艱難度日,前些天宋氏的兒子周曄又大病一場,這兩天才剛剛大病初愈,把家裏最後一點家底也掏空了,宋氏實在是無力支撐了。

宋氏哀求道:“秦君,請你寬限兩天,我去借錢,兩天之後,一定奉上。”

秦仲眯起了眼睛,他盯著宋氏的臉,那目光有一些無禮,就像是舌頭一樣,肆無忌憚地在宋氏的臉上舔舐著,慢慢又從宋氏的臉上向下移去,這樣的目光讓宋氏渾身不自在,她又羞又惱,卻又發作不得,她隻能是把自己的眼光避開,悄悄往後站了一些。

良久之後,秦仲道:“你要寬限兩天,也不是不可以。”

宋氏高興地抬起頭來道:“多謝秦君。”

秦仲道:“且慢,要我寬限兩天,有一事須得答應我。”

宋氏問道:“不知秦君何事?隻要妾身能做到的,決不推辭。”

秦仲色迷迷地笑了起來:“你當然能做到,隻要你陪我一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