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一起去美術館?(1 / 2)

第五章驚蟄剛過,北方的夜空裏不時傳來低吟的冷風。藥泉的水溫對於馮岫來說稍微有些熱了,或許也因為唐萊對於他來說就是天然的熱源,鵝卵石鋪就的不規則小潭,他選了個離唐萊直線距離最遠的位置,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準備修仙築基的摒除雜念樣子。絲毫不知道剛剛被唐萊當作打算利用權勢潛規則旗下藝人的邪惡勢力。無知無覺的謝渡丘大概是三人裏真正享受到溫泉樂趣的那個,舒服得直瞌睡。唐萊看著他仰麵靠在潭邊,濕潤的空氣讓他麵部皮膚暗光流動,雙頰微紅嘴唇濕潤,日常素顏都帥成雜誌拍攝,擁有如此具備侵略性的長相卻毫不自知,還大喇喇地展示給別人看。真是的,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啊,謝渡丘這種長相應該防狼才對,還要拉他和馮岫來泡溫泉,這不是赤裸裸的拉皮條嗎?唐萊恨不得給三個小時之前的自己兩個耳光。這麼想著,他更警惕起來,直接拽過毛巾把謝渡丘脖子以下全蓋住,順手把迷糊的他拍醒:“他家的中醫推拿不錯,你去試試。”謝渡丘睜開眼睛,睫毛還濕漉漉的,他露出點摸不著頭腦的神色來,最後還是默默從水裏爬出來,起身的時候唐萊還挪到馮岫前麵擋住謝渡丘的屁股。大概唐萊和馮大哥有什麼工作室合作的事情要談。謝渡丘套上浴袍往推拿室走,三月的北京暖氣已經停了,但會館引了溫度頗高的泉水在鬆木地板下,因此整間屋子暖融融的,絲毫沒有空調製造出來的那種不均勻的空氣。馮岫一頭霧水地看著唐萊支走了謝渡丘,幾乎要當場大聲哀嚎,他根本沒有做好單獨麵對唐萊的準備,曖昧溫泉隔間裏的二人世界,誰能承受!自己的四肢仿佛像被燙熟的魷魚須一樣蜷縮起來,而唐萊一直掛在臉上的標準八齒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有點警惕的神情。馮岫幾乎要從水裏跳起來,他在涉及唐萊的事情上一向有些做賊心虛,既怕唐萊想起八年前的事,又怕他徹底忘個一幹二淨,此時便有些訕訕。“唐……唐萊,你平常喜歡做些什麼?”他說話的時候幾乎要不安地雙手抱膝蹲在水裏了。滿心戒備的唐萊沒想到被他當成權貴的邪惡勢力毫無氣勢,主動搭話的時候還有些討好的意味,更沒有注意到一向彬彬有禮的馮岫這回沒稱呼他為“唐設計師”。但既然對方擺出一副賢良的友好樣子,唐萊也樂得和對方和和氣氣地你來我往,至少在他確認馮岫到底是不是心懷不軌之前。“我喜歡騎自行車和遊泳,偶爾會去美術館看展覽。不過最近工作比較繁重,興趣愛好都荒廢好久了。”馮岫有些傷心,他總覺得唐萊和他說話的時候隔了一層,大概因為他們更多的還是工作上的聯係,無論是遣詞用句或者內容都十分官方生疏。但轉念想到唐萊畢竟和自己不一樣,自己早就把唐萊當作親近的人,而對方對自己是毫無印象的,一邊又想開了些。“忙過了這一陣,我可以邀請你去美術館嗎?”馮岫忍不住出言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唐萊有些驚訝,轉念又懷疑馮岫的目的:“當然可以,不過渡丘更喜歡看電影。”兩個人泡在藥泉裏隔得遠遠地聊私下的興趣,一邊對峙一邊敲定下次見麵的事,實在詭異。馮岫不知道唐萊為什麼突然提到謝渡丘,隻好頗無誠意附和了一句:“哦,應該的,他是演員嘛。”他垂眸想了想,接著追問:“四月怎麼樣?等我這個月底把四月美術展的信息發給你,你挑一個喜歡的我們一起去。”這難道是要把四月所有的美術展都做個列表讓他點菜那樣的選?唐萊實在不懂,隻能解釋為馮岫為人嚴謹認真,是在管理高位養成的習慣。正說著話,剛剛去推拿的謝渡丘一搖三擺地回來了,抬著一張將睡未睡的臉衝泡溫泉的兩人說:“我聽推拿的師父說他們這裏有客房,今晚我打算住在這,正好明天晚上才有通告。”接著又轉向馮岫:“馮大哥不好意思,我快睜不開眼睛了,晚安。”都等不及馮岫回個晚安,謝渡丘又一搖三擺地出去了。唐萊拿這任性妄為的好友毫無辦法,心裏也早就熄了為他爭取資源的想法,隻能默默祝他好運。而對麵馮岫還眼巴巴地等著他的答複,他在心裏長歎一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了要和合作方的老總逛美術館,真是十足的魔幻了。嘴上當然要積極響應:“好啊,隻要馮總方便,我隨時奉陪。”三月底的時候馮岫果然通過工作郵箱發過來一張二三十個美術展的表,每一個展覽的主題,主要展品,最後一欄還標示好具體地點附近好吃的餐廳,包括菜係口味。簡直可以打印出來掛在牆上作為北京4月美術館最佳攻略來參考。唐萊翻出自己的日程表,對著具體時間一欄粗粗查看了下,就給馮岫回了郵件。點下發送鍵的那個瞬間,他突然意識到,這麼多的展覽任他隨便選,難不成他選哪一個馮岫都有空去嗎?那麼大個風華娛樂不用人管了?太任性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都是些不食人間疾苦的,不像他要賺錢養活自己。馮岫發了郵件一直坐立不安,站在辦公桌後走來走去走來走去,剛好宋渭開門進來:“馮總,這裏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簽字。”他盯著在辦公室裏背著手健步走的馮岫,頓了頓才把整句說完。“您為什這麼焦慮?風華一時半刻還不會破產,”其實他還有吞下去的後半句,“雖然三月下旬您一直不務正業。”不務正業的馮BOSS心浮氣躁地擺手:“我沒擔心這個,我在等郵件回複。”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腦突然發出“咻”一聲,聲音大得把宋渭嚇了一跳,馮岫則長了翅膀一樣撲到桌前查收郵件,仔仔細細從頭到尾讀了三遍。他抬起頭來朝著宋渭羞澀一笑:“不好意思,我把音量調得太高了。”宋渭看著這個和剛剛判若兩人的馮總徹底啞了,隻能把手裏的文件遞給他:“那現在可以簽字了吧?”馮岫笑容可掬,接過來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