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唐萊越聽越尷尬,他沒聽馮岫講過具體的事,此時經由藍軻的口說給他聽,還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實在是考驗他的臉皮厚度。謝渡丘在一旁歪頭壞笑,眼睛盯著唐萊,卻是向藍軻答話:“是文藝圈的人啊,說不定咱們認識呢,對吧唐萊?”謝渡丘實在是壞,一雙桃花眼裏盡是戲謔之色,還非要找唐萊要個確認。唐萊咬牙切齒:“你怎麼不猜是你自己?”“我可沒到世界各地表演過,影視基地才是我的主場。”謝渡丘戲弄完唐萊之後心情大好,眼角彎彎地開始剝蝦。藍軻懵懵懂懂地,還頗為認同謝渡丘所說,在一旁大力點頭。暗戀故事的主人公氣得七竅生煙,又不好意思辯駁,憋了一肚子鬱悶沒處發。第二天接到了馮岫的電話,唐萊就不痛快了:“你怎麼什麼事兒都往外說啊?”誰知道才第一句就入了套,馮岫笑盈盈的聲音隔著聽筒傳過來:“你倒說說哪裏是內,哪裏是外?”也沒問他怎麼沒在家,唐萊也知道按馮岫的能耐和手段,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來了橫店找謝渡丘,如今不問大概是早知道了。這種不動聲色的控製讓唐萊十分不舒服。唐萊氣結,接著找茬:“你是不是派人查我行程了?還有,好好說話,抖什麼機靈。”馮岫委屈極了:“我沒有,是劉華華打電話告訴我你在渡丘那兒的,我昨天下班就給你打電話,可你根本沒接啊,我滿心想的都是你,你怎麼這樣啊……”他說的倒是實話,風華娛樂上下都以為謝渡丘才是他馮岫的小心肝兒,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忙不迭跑來報告,尤其是被大家視為他情敵的唐萊,更是被十二萬分小心地防範著。馮岫雖然奇怪但也沒多想,以為是經紀部新一期的評估把謝渡丘作為潛力藝人大力栽培,便也比對其他人多上心了一兩分,一來二去,這誤會的雪球竟越滾越大,謝渡丘作為個中複雜關係裏的受益者,拿到的資源一天比一天好,眼看都快要躋身準一線了。不得不說是走了狗屎運。唐萊受不了他這個嬌嗲嗲的勁兒,當即舉雙手投降:“好好好,既然沒有就好,我掛了。”“等等,唐萊,”馮岫的鼻息軟軟的傳過來,讓唐萊無端緊張,“咱們要不……試試吧?”砰地一聲,唐萊腦中像是炸開了個氫氣球,人也飄飄忽忽的。他嗓子發緊,過了好久才怔怔地回答:“什麼……試試?”臨近真正表白的刹那馮岫居然說不出口那些花樣百出的情話,反而說了這麼句不倫不類的試探,說完就在心裏暴打剛剛那個笨嘴拙舌的自己,這才把心裏的想法整理出個大概來:“在一起,做點有意義的事也好,無聊的事也好,我陪著你你陪著我。如果你煩了也可以像昨天那樣去找朋友玩兒,隻是給我留個消息,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回來……”唐萊卻不識情趣地大笑出聲:“怎麼一副深閨怨婦的語氣。”馮岫正講得動情,捧著手機熱淚都快下來了,被唐萊嘲笑得惱羞成怒:“唐萊你這是恃愛行凶!我和你講,我有些生氣。”“那就試試好了。”唐萊裝出一副輕描淡寫的口氣,其實心跳快得不行,坐雲霄飛車一樣懸著。他有些迷茫,隻覺得現在和他年少對付塵杉的感覺不太一樣,但具體哪裏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好像沒有那種血脈噴張的暴烈愛意,隻有很多瞬間的心動和說不清是甜蜜還是負擔的無可奈何。這所謂的試試看既說不上有什麼頂好的地方,也沒什麼不好,那就隻有試試才知道了。唐萊製止了馮岫當即就要飛到橫店來的衝動決定,告訴他自己再待一兩天就回去,誰知道卻換來一聲哀歎:“怎麼還要那麼久,我不想獨守空房……”“守了八年還多這一天?真夠嬌氣。”唐萊答應了試試嘴上還是不饒人,一句話堵得馮岫隻敢背地裏嚶嚶哭。唐萊走的時候謝渡丘還在劇組拍得熱火朝天,直到下戲才發現唐萊給他發了好幾條語音消息。轉頭看到藍軻捧著手機聽了兩遍唐萊給他發的語音,十分失落的樣子,似乎對唐萊的離開格外不舍,謝渡丘一時搞不懂自己這個好友給小藍軻灌了什麼迷魂湯,才見了一麵就這樣心心相惜。“你很喜歡他?”謝渡丘一邊接過助理遞來的卸妝濕巾一邊問,他不耐煩臉上總是黏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下戲的第一件事就是卸妝,連一刻也等不及。“嗯,總覺得很親切,見到他會想和他多聊會兒天。”藍軻終於回味完了,這才和謝渡丘解釋。謝渡丘自己不愛和人聊天,藍軻麵對他時總是帶著點疏遠的怯生,劇組裏的其他演員不是和藍軻不熟,就是覺得他靠著背景搶了角隻作表麵客氣的。仔細想來藍軻在劇組過得應該頗為痛苦,一時就有些內疚:“殺青了帶你去和他玩兒,聊上個一百兩百塊的。”藍軻噗嗤笑出來,他一笑就愁容盡掃猶如山茶帶露初綻,清麗幹淨的樣子讓謝渡丘心裏咯噔一聲,想也不想就提議:“殺青了我給你報個格鬥班吧?”藍軻不解其意,也不敢問,隻得在旁邊一派天真地笑。隨著保姆車離下榻的酒店越來越近,藍軻更加坐立不安起來,他兩隻手一上一下地緊緊抓住安全帶,緊緊盯著前方的車道。自從上次在酒店大堂遇見白璣,藍軻從下車到房間的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他既怕見到他又怕見不著他,白璣畢業這麼久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麵,而和他在腦海中想象了千百次的場景不一樣,這次重逢隻能用糟糕透頂來形容。馮岫傾盡全力為幼弟進入娛樂圈保駕護航,千挑萬選定了《逆旅》作為他的出道作,既有業內口碑良好的劇組,又有師兄謝渡丘提攜照拂,不能不說是用心良苦。可誰知道劇組原來定好的男二號卻是白璣,以馮岫在業內這樣大的影響力,換個角色於他來說根本是不值得放在心上的小事一件,自然不會多餘和藍軻提及。對於白璣來說卻是迎頭痛擊,藍軻總是回想起來他不輕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輕描淡寫地拋下一句諷刺的話:“崇拜到會搶角了。”藍軻無從辯解,隻能忍痛吞了白璣向著他刺出來的一根針。
一根針(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