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宛恍然大悟,道:“還是姐姐姐心細,我竟臆度不到。”伊無雙道:“並非宛兒妹妹意想不到,而是你宅心仁厚,總以為歹人寥如晨星,善良無處不在。”冷小宛櫻唇一嘟,道:“雙兒姐姐,你又何必轉彎抹角嘲諷,索性直言不諱,罵妹妹愚蠢便是。”伊無雙笑目而視,道:“此言差矣,妹妹可不愚蠢。否則的話,相公怎會對你憐愛有加。”冷小宛鸚鵡學舌,道:“此言差矣,姐姐可不愚蠢,否則的話,相公心裏為何隻有雙兒。”
伊無雙玉掌一揮,罵道:“再敢胡亂饒舌,我打你個頑丫頭。”冷小宛蹲身不躲不避,反而雙手抱住他玉掌,道:“姐姐,知曉相公有多係念你麼?每每夜深人靜時候,他總輾轉反側問我:也不知你雙兒姐姐怎麼樣,是否已經安歇了?唯恐梅蘭竹菊粗心大意,服侍不周。”伊無雙嫣然而笑,道:“姐姐早已猜到,此乃情理之中。”冷小宛俏目眨眨,道:“你說甚麼此乃情理之中,相公為何不係念我?”伊無雙道:“妹妹與相公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即便他心中係念,看到你也就釋然了。姐姐獨自留在月英宮總舵,掌理大小事宜,相公是擔憂我能力不及,自然係念多一些。”冷小宛道:“話雖如此,妹妹還是嫉妒姐姐。”伊無雙道:“小呆子,你嫉妒姐姐甚麼?若非拖著一雙疾腿,我情願與相公策馬江湖、攜手天下。那是何等愜意,何等逍遙!”
冷小宛聽畢,幽幽長歎一口氣,道:“都怪宛兒武功不濟,害得姐姐無法站起。”伊無雙柔聲寬慰,道:“妹妹哪裏話,這怎麼能怪你。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世間一切緣法,皆乃物理常情。”冷小宛輕輕撫摸著麵前雙膝,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道:“要是能替姐姐受罪,宛兒甘願一死。”伊無雙道:“甚麼死呀活的,今後休提這般討打的話。相公為了天下蒼生安寧,殫精竭慮。姐姐自顧不暇,還需妹妹多費心思。”冷小宛憂心忡忡,道:“妹妹生性魯莽,何能另有安頓相公之處?”伊無雙拭一拭他眼角淚珠,道:“隻要妹妹在身邊,相公便能高枕無憂。”
冷小宛盈盈萬福,道:“多謝姐姐叮嚀,宛兒都記下了。”伊無雙拉住他小手,道:“此次江南之行,可有甚麼奇異見聞?”冷小宛嗯哼兩聲,道:“同往昔出島一樣,並無奇見異聞。”爾後話頭一轉,道:“雙兒姐姐,你猜我們遇見哪個?”伊無雙仰麵而視,道:“姐姐猜不到,你們遇見了誰個?”冷小宛隨即精神抖擻,道:“是那老酸儒諸葛小星,火雲駒便是他相贈!”伊無雙聞言一怔,道:“玄機書生?於今他在何處?”冷小宛掐指一算,道:“倘若不出意外,他們理應已達翠微峰金精洞。”伊無雙茫然若迷,道:“他們是指何許人?”
冷小宛移步繞站背後,展臂樓住伊無雙玉頸輕搖慢晃著,道:“除玄機書生之外,尚有豐子昌之子豐遙遙,蔡王爺部將劉景周,並救出那幾十個年輕女子。”伊無雙神色一愕,道:“你說甚麼,妙手書生重出江湖了?”冷小宛道:“不得而知,隻見其子豐遙遙。”伊無雙道:“若承兩位書生援手,風舟便如猛虎加之羽翼!”冷小宛聽得仔細,道:“不錯,相公正有此意,”伊無雙道:“說來聽聽,相公意欲何為?”冷小宛道:“相公之意,欲借聯絡江湖俠士之機,我們尋見妙手書生,請他出手相助。”伊無雙點了點頭,道:“那妙手書生豐子昌醫術高超,名震江湖二十年,請他坐鎮總舵,那些對陣官兵而受重創的弟子無憂也。”冷小宛笑道:“姐姐所言極是,妙手、玄機、玉劍等三位書生,同收咱們月英宮麾下,我看誰敢來犯!”
木車緩緩推上高台涼亭,遙望漁舟翩翩。
冷小宛話鋒一轉,道:“我們已經回來兩日,為何不見戎兒?”伊無雙漫不經心,道:“戎兒不在島上,去往處州府了。”冷小宛大惑不解,道:“他小小年紀,去處州府作甚?”伊無雙思索片刻,道:“上個月中旬,有探事亭飛鴿門弟子稟報:處州府有十幾個山賊強盜,下山假借佛祖之命,勾結官府廣建寺廟,欺壓鄉裏為害一方。經各堂主商議,欲遣小梅率領飛天堂弟子秘密誅之。孰料戎兒得知,定要親自前往。吾覺他已二八年齒,也該江湖磨礪一番,終不能整日遊手好閑,碌碌一生無所作為。所以見戎兒主動請纓,欣然應允。”冷小宛道:“姐姐啊,你好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