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聞得“吱呀”微響,腳由遠近。
葉風舟塌上一骨碌爬起,抬頭看時。
見一個俊俏宮娥臂挎食盒,來在麵前施禮,道:“奴婢司音,見過郡馬。”
葉風舟忙伸右掌一托,道:“免禮,許久不見。”俊俏宮娥走進暗室,道:“眨眼之際,忽然已十八年了。”葉風舟道:“司音,如麼景?”司音下臂挎食盒,道:“稟郡馬,剛剛午時二刻。”葉風舟點了點頭,道:“這裏不見天日,吾竊以為天色尚早。”司音掀開盒蓋,端出飯菜擺在桌上,道:“郡馬,請用膳。奴婢這就吩咐侍衛,多添幾盞燈籠。”葉風舟道:“縱使滿屋都是燈籠,也瞧不見外麵形。”司音拿著一個瓷壺,道:“郡馬,可麼佳釀?”葉風舟脫口而出,道:“液呈翡翠之色,此乃竹葉青酒。”司音駭怪道:“正是,郡馬如何曉?”葉風舟淺然含笑,道:“十八年前,也在這風秋宮內,你我三人義結金蘭,祭天便乃此物。”司音感慨之,道:“萬沒到,郡馬尚記得當日之事。”
葉風舟長歎了口氣,道:“年歲愈大,人愈懷舊。”司音畢恭畢敬,道:“郡馬請坐,奴婢侍奉用膳。”葉風舟依言落座木椅上,道:“司音,這是麼所在?”司音道:“奴婢不說,郡馬也當曉。”葉風舟環視暗室一周,道:“莫非在桂王府假山之下,地牢之中?”司音道:“郡馬爺好記性,正乃假山之下地牢。”
葉風舟飲了一杯酒,暖順喉汩汩奔騰,他禁不住連聲稱讚,道:“好酒!好酒!”司音肅穆而立,道:“日晨起,郡主命奴婢前往禦廚,討來一車佳釀,郡馬盡享。”葉風舟心曠神怡,道:“難得閑暇,三妹不妨也飲幾杯。”司音匆匆向外一望,道:“奴婢不敢,郡主殿下頃刻便來探望。”葉風舟道:“有大哥在,郡主不會怪罪三妹。”司音盈盈萬福,道:“奴婢遵命,多謝郡馬。”葉風舟道:“十八年前,咱們結成異姓兄妹。你莫一句一聲郡馬,呼吾葉大哥可。”司音神舒緩,道:“多謝大哥。”葉風舟道:“三妹,為兄敬你一杯。”
二人相對而坐,開懷對酌。
葉風舟手撫長髯,道:“時荏苒,許久無有這般快了。”司音粉頰泛起紅暈,道:“你們江湖之人,是否屢遇逸聞趣事?”葉風舟道:“哪有麼逸聞趣事,盡是一些艱難險阻。”司音饒有興趣,道:“道來聽聽。”葉風舟道:“記得三妹選入王府,實因朝廷搶掠營伶之故。”司音遂點了點頭,道:“那時戰火紛飛,我們掠軍前,若非郡主殿下發見,小妹怎得日生。”
葉風舟便將官兵搶掠民間女子之事,大概講述一番。
司音目瞪口呆,道:“竟有此事?”葉風舟道:“遠遠不止,倘若女子抗命不從,官兵或以莫須有罪,或屠其父母,行押往邊陲。”司音道:“荒謬至極,王法何在?”葉風舟道:“謬談麼王法,此乃朝廷節以製度。”
司音柳眉緊蹙,緘默不言。
葉風舟又飲了一杯酒,道:“愚兄無奈,得聯絡江湖豪傑,幫助民間匿藏女兒,或送往月英宮避禍。”司音道:“天地廣大,州縣何止千。僅憑一眾俠士周旋,也非長久之計。”葉風舟道:“所言極是,愚兄唯有鋌而走險,伺機混入禁宮,刺殺當皇上。”司音大吃一驚,道:“葉大哥此來,在行刺皇上?”葉風舟道:“愚兄千萬,無他法。”司音道:“皇上乃郡主殿下胞親,絕難你而為。”葉風舟道:“郡主故而下盅,迷翻愚兄關在這裏。”司音道:“此事實乃小妹排,檀香之中混了祝由禦氣散。”葉風舟道:“何謂祝由禦氣散?”司音道:“小妹不得而,傳可以製禦奇經八脈。”葉風舟道:“此散萬分歹毒,何人所?”司音道:“乃桂王府國師,穀梁飛鶴秘製而成。”葉風舟神一愕,道:“居然是他。”司音道:“葉大哥,你認得此人?”
葉風舟點了點頭,道:“郡主一身本領,便是師承此人。”司音道:“不錯,穀梁飛鶴原乃域番僧。因為武功高,承蒙王爺納府中。”葉風舟道:“十八年前,穀梁飛鶴已投丞相張弘範麾下,為何兜兜轉轉,卻成了桂王座上賓?”司音道:“大哥有所不,此王非彼王,如這桂王乃郡主殿下兄長,孛兒斤·撥都是也。”葉風舟恍然大悟,道:“了然,那老王爺已經不在人。”司音道:“新皇登翌年,老王爺便撒手人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