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一觸即發(1 / 3)

聲甫歇,八番宿衛紛遝而至。身後跟著四俊俏宮女,手執玉柄儀仗扇。引著一個鳩形鵠麵男子,緩緩入暗室。但見這個男子:頭戴金翅圓皮帽,身穿爪滾龍袍,腰係赭黃錦絲帶,腳蹬藕絲褐雲靴。正乃當廷皇帝,定宗孛兒隻斤·貴由。

慕楚楚急忙斂衽萬福,道:“孛兒隻斤·暮秋,參見陛下。”定宗樂嗬嗬,道:“秋妹快快請起。”慕楚楚道:“謝皇兄。”定宗微一頷首,撩袍落座。慕楚楚大惑不解,道:“皇兄突然駕到,不所為何事?”定宗抬手一榻上,道:“朕此擺駕桂王府,為他而來。”慕楚楚一瞥葉風舟,道:“敢問皇兄,為他何來?”定宗目不轉睛看著他,道:“報,此人乃雁蕩山反賊頭領。”慕楚楚泰然自若,道:“皇兄,錯聽傳矣,榻上之人姓慕風業,非麼雁蕩山反賊頭領。”定宗疑參半,道:“慕風業竟何人?為何躺在這暗室之中?”慕楚楚振振有詞,道:“皇兄,他乃王府一個奴,小妹怒其辦差不力,便命侍衛一頓仗責,孰此人忒不經,居然昏死過去。”

定宗站起走到榻前,凝神審察片刻,道:“此話當?”慕楚楚點了點頭,道:“然,便小妹渾身是膽,但也不敢欺瞞皇兄,包庇朝廷欽犯。”定宗道:“朕觀此人宇軒昂,是個可塑之,欲帶宮委以重,不秋妹能否割愛成全?”慕楚楚道:“皇兄青眼相待,小妹莫敢不從。隻是此人相貌奇醜,有辱皇室威嚴。”定宗道:“此人劍眉星目,儀表堂堂,為何說他相貌醜陋,難道秋妹不舍?”慕楚楚托詞敷衍,道:“皇兄,實不相瞞,此人忠心耿耿,小妹怕他不事異主。”定宗眉頭皺起,道:“朕不過向你討一個奴,小妹何必推三阻四。”慕楚楚歉然一笑,道:“王府上下豢養數奴,個個精明幹,皇兄無論看上哪個,小妹立他殿前侍奉。”定宗道:“朕看上他了,應是不應?”慕楚楚道:“皇兄,小妹難以從命。”定宗厲聲吩咐,道:“爾等下去。”

侍衛與宮女轟然稱是,旋退出暗室。

定宗揮掌一拍木案,道:“暮秋,你可罪?”慕楚楚慌忙跪地,道:“小妹不。”定宗沉聲道:“此人誠乃雁蕩山賊首葉風舟,大庭廣眾之下,你竟敢欺瞞寡人,按當斬!”慕楚楚道:“皇兄質疑,小妹有物為。”說著話,起身解開葉風舟麵。定宗定睛看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榻上之人麵皮傷痕累累,寢陋無比。

慕楚楚道:“皇兄,小妹所言非虛。”定宗道:“作罷,朕錯怪你了。”慕楚楚道:“皇兄明鑒,莫聽奸佞之言,我們皆乃皇室宗親,小妹怎會相欺。”定宗顧左右而言他,道:“令兄拔都哪裏去了,為何不來駕?”慕楚楚道:“必家兄不皇上駕到,故而未來駕。”定宗點了點頭,道:“朕有要事與他相,你請自便。”慕楚楚屈膝萬福:“恭送皇上。”定宗又看一眼榻上之人,這轉身而去。

聽有一侍官高呼,道:“皇上起駕,閑雜人等避。”

慕楚楚長籲一口氣,道:“小賊,你差點害死本郡。”而後拿起麵,小心翼翼係在葉風舟臉上。司音跑了進來,道:“郡主殿下,皇上所為何事?”慕楚楚道:“傳吾旨意,命令外麵守衛撤去。”司音道:“郡主有令,爾等遠遠退開。”

門外侍衛應是,掩上房門一齊而去。

慕楚楚沉聲道:“萬幸,萬幸。”司音道:“何幸之有?”慕楚楚道:“若非麵遮擋,皇上差點辨認出來。”司音道:“如之奈何?”慕楚楚道:“皇上宮,定然詢問傳報之人,如得相,隻怕誰也組擋不住。”司音道:“郡主所言極是,此地不宜久留。”慕楚楚道:“捱至天黑,你悄悄護他出府。”司音道:“仍按昨日定,送往江?”慕楚楚道:“眼下無他法,隻能如此。”司音道:“郡主,奴婢以為不妥。”慕楚楚道:“擔憂麼?”司音道:“皇上疑團未釋,許在王府周圍下習作。”慕楚楚道:“不錯,如何是好?”司音道:“郡主莫如懇王爺,得以庇佑。”慕楚楚道:“王兄若他是葉風舟,當場便會擊殺。”司音道:“郡馬戴著麵,尋之人難以辨認,何況王爺素未謀麵,絕難辨認出來。”慕楚楚道:“你在此謹慎看守,本郡試探一番。”司音道:“是。”慕楚楚道:“一人力有不逮,去喚司墨前來,尋找幾個親侍衛,嚴加防範。”司音道:“郡主適隻說,郡馬乃王府一個奴,重兵把守,反倒惹人生疑。”慕楚楚道:“言之有理,本郡考慮不周。”司音莞爾一笑,道:“事不關心,關心者亂。”慕楚楚道:“本郡去也,爾等不得有半點閃失。”司音道:“奴婢以命,吾在郡馬爺便在。”慕楚楚望了一望榻上,歎息而去。司音關閉房門,眼睛眨也不眨盯著葉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