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中還帶有著一股奇異的光芒,如同一把鋒利的細劍。
突然間,蘇月猛地回想起了這個眼神。
那次在學校的美術館裏,也就是自己與崔雨再次相遇的地方。崔雨正是以這種熾熱的視線,目不轉睛地盯著梵高的那幅《割耳後的自畫像》。
當時的他還一邊注視著畫中梵高殘缺的麵容,一邊微笑著讚揚道:
“這幅作品最打動人的地方,便是這種極致而變態的美感。”
割耳後的自畫像…
極致而變態的美感...
原來崔雨內心的陰暗麵,一直在無法自抑地追求著這種極度的扭曲。
那時的蘇月,絲毫沒有察覺到,在崔雨這副完美的皮囊之下,潛藏著的那顆魔鬼般殘缺的心。
看到蘇月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崔雨一瞬間收起了笑容,然後冷冷地盯著蘇月問道:
“怎麼不說了?”
“說什麼?”蘇月明知故問地回答道。
她實在無法看著崔雨的臉說出“我愛你”三個字。現在蘇月發自內心地對崔雨感到惡心,唾棄。
同時她也感到深深地自責,為什麼自己沒能早點看透這一切。
“沒關係,那我們慢慢來。反正來日方長嘛。”
崔雨似乎又一反常態地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崔雨,你先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做出這種極端的事情來。”
她現在無法控製住崔雨,她無法預料下一秒崔雨將會做出怎樣出格的事情來。
“好,隻要你不離開我。”
崔雨的口中緩緩地吐出了這幾個字來。
“我知道了。”
隻見蘇月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稍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之後,蘇月重新理清了思緒。
照現在的情形看來,自己正處於非常被動的位置。也沒有任何可以回絕崔雨的餘地。
眼下隻有先暫時穩住崔雨,再想想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看來今天注定將是一個無眠之夜。
蘇月獨自站在洗手間的水池前,清洗著沾滿了鮮血的剪刀。
濃烈的鮮血和自來水混合在一起,變成了淡淡的粉紅色。
清洗完之後,蘇月不經意間抬起頭,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
鏡子裏這個一臉憔悴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亂糟糟的頭發,無神的雙眼,蒼白的不帶一絲血色的臉頰。
“我還是從前那個簡單快樂的自己嗎?”蘇月忍不住在心中問自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變成了現在這副滄桑憔悴的模樣…
不知不覺中,天已微微發亮。一陣微弱的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了寂靜的臥室裏。
蘇月靜靜地躺在床上,一旁的崔雨此刻已經睡了過去。
但他的手卻始終摟著蘇月的腰,從身後緊緊地抱著她。
身邊躺著這樣一個令自己感到恐怖和寒心的男人,蘇月根本無法安心入睡。
更何況現在任何的身體接觸,都會令蘇月的內心感到一陣極度的惡心。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將崔雨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開,然後盡量保持安靜,向床的邊緣緩緩移動。
緊貼著床的邊緣,蘇月感覺到自己一不留神便會滾下床去。但她想這也總比被撒旦抱著強多了。
突然間,身後的撒旦蘇醒了。
隻見他微微地舒了一口氣,然後一把將蘇月拉了過去。
蘇月冷不丁地再次被他擁入懷中,與他麵麵相覷。
撒旦用冷冽的眼神盯著蘇月的雙眼,隨即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愛你,我的天使。”
撒旦的口中緩緩地吐出了這幾個字,然後他將臉湊近,輕輕地銜住了天使的唇。